“已经耽误我五分钟了,”裴曦轻声地说,仿佛在等车的时候被人插队了似的,语气很正常,又充满了沉默的指责,他再一次催促道:“快一点,好吗?”
被二度催促的打手们还没来得及真正生出对这个被称之为wuotan的人的畏惧,就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冲昏了头脑,他们被誉为骇浪组最顶尖的战斗力,自然也是一身傲骨的,怎么容忍得了裴曦寸步不让的轻视?!
裴曦终于对这群打手轰然暴涨起来的杀意正眼相看,他呢喃了一句:“有意思了……”下一秒,漆黑的长发像是死神的衣摆一样晃出一个妖娆的弧度,他的手肘狠狠打在其中一个打手的肩胛骨上,手掌下滑,轻而易举地划下了肩上到手臂处的那片肌肉,他黝黑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在黑夜里遇到了可以捕食的猎物,馋得那只野兽双眼放光。
战斗,从一开始的混战变成了一面倒,不是那些打手始终伤不到裴曦,而是裴曦在被五六个人同时压制的情况下,却能单方面地制造一片骇人听闻的杀戮——这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屠杀,裴曦一个人,屠杀他们一群人。
裴曦之前还重复了两遍他赶时间,可是这会儿他杀出兴致来了,反而不赶时间了,简单的杀人变成了猫抓耗子似的戏耍,他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增多,但是伤口越多他就越兴奋,江上阳哪怕听不到裴曦刚才说了什么,这会儿也能看出不对劲了,他心里骂了一句裴妖孽居然连最近精神状态不佳都隐瞒不报,不过江上阳此时更想骂的人是元伍,他看向坐在他旁边仿佛在看戏的男人,冷冷地道:“已经够了吧?”
“都还没有分出输赢,怎么会够了呢?”元伍倒是一点儿也不急,“而且,就算我叫停,裴少也不肯停吧。”
江上阳审视的视线上上下下刮了他一遍,“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元伍似乎挺有意思地重复了这句话,然后突然收敛了全部外放的神色,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上阳,道:“我跟了裴少两年,你说我应该知道了什么?”
江上阳顿时了悟,他一直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江徊昂亦或者是潘戎都没有察觉到裴曦的不对劲,是因为他当年没有疯得太厉害,但是江上阳发现他忽略了元伍这个人,过于亢奋和疯狂的精神状态可以在平时的时候平息下来,可以在见血的情况下有别人提醒或者自己反应过来,可是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难掩饰自己的情绪呢?这样的场合并不多,在床上绝对是有可能的地点之一,江上阳为裴曦处理过很多莺莺燕燕烂桃花,爬过裴曦的床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渐渐的就越来越少人去爬床了,元伍跟着裴曦那段时间,裴曦也不是固定他一个的,但起码换得没有那么频繁,最后也不是江上阳处理掉元伍的,加上以他看似温柔实则傲气的性格,他也不会去过问裴曦床上的那桩子事,那么跟了裴曦最久的元伍知道点什么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年纪还小的元伍估计是没有想得那么深,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该接触的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总会发现一些端倪的,只要有了苗头,想查下去就简单多了。
这也没什么的,江上阳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元伍究竟知道了多少,他比较在意的是元伍到底想利用这个来做什么,把裴曦弄疯了难道对元伍有什么好处吗?如果理智版本的裴曦还有的商量,可是疯狂版本的裴妖孽绝对就是干掉你没商量的了——唔,大概好处就是江上阳也拿不准这种状态下的裴曦对他是个什么印象吧,不是越发执着就是六亲不认怎么样都不是个好兆头。
就在江上阳沉思的那几秒钟里,又一个打手倒下了,这次裴曦似乎没有控制好力道,那个打手的手掌飞得老远,都直接从楼梯口那边飞到里头来了,离着江上阳和元伍所在的位置不到五米远,要知道中心塔的横截面是圆的,三十层还处在下层建筑的部分,直径超过了十五米,由此可见裴曦的力道到底控制得有多么不好了,江上阳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喊道:“裴曦!”
在空旷的楼层里,江上阳的声音哪怕不大也是十分清晰的,裴曦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他原本停留在手里摁住的那个打手脸上的手指挪开了,移到了喉咙口上,按了下去,脆弱的脖颈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切开,他把那个打手的尸体抛到一边,眼里的血色也褪去了一些,他笑道:“别急,上阳。”
他头也没回地把背后偷袭的打手拽到跟前,一声枪响,被裴曦拿来当挡箭牌的汉子立刻不甘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一个肘击敲在了裴曦的后脑勺上,即使这个汉子身上已经被一枪开了个大洞,他的一击的力量仍然不可忽视,裴曦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江上阳看得心脏都提了起来,但是只是晃动了那么一次而已,裴曦很快就站稳了,猛地一拳打在了汉子后脑勺同样的位置以牙还牙,力道之大,甚至打得那头盖骨都凹陷了一处,汉子的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开枪的人都看得傻眼了,裴曦毫不客气地提起这个男人朝着枪声来源的方向猛地一扔,那个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条件反射地朝着那具尸体放了几枪,就是这么头脑空白了一两秒的时间,裴曦已经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抬起手,光线折射过来,他终于注意到这个杀光了他的同伴的男人手里食指和拇指的位置缠着细细的丝线一样的东西,莫名地泛出金属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