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伍在这头东琢磨西琢磨,心思都被江上阳这一出给搅乱了,江上阳却是浑然不知,还很客气地问他有什么事,元伍眼神复杂,沉默好半晌才道:“江总最近挺忙的?”
江上阳不置可否,“还行。”就是要随时随刻担心一下那只妖孽会不会把整个北联盟国都玩坏了。
元伍眼带探究地看着他,“看来江总的确贵人多忘事。”
江上阳挑眉,“元先生有话不如直说。”
元伍的眼神微微阴郁,“江总果然太忙了……忙得连自己母亲的事情都可以忘掉了。”
江上阳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跟约好了把这件事藏起来不再提起,活着就不容易,追究那么多死人的事情做什么,何况是这种无解的事情,satan那边肯定是不会乱说的,他只对玩炸弹和弄碎裴曦的心感兴趣,对散播流言蜚语没兴趣,其他人知不知道不好说,但是元伍肯定是半个知情人……江上阳想到这里,眉头轻微蹙了起来,显得有些困扰似的,“元先生多虑了,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没什么好说的。”
他这么遮遮掩掩又好像有点烦恼的样子,反而更显得这里头有些什么猫腻,元伍的表情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江总真的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江上阳还是微笑着的,但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如果你是来挑拨离间的,那就没必要了。”
元伍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你误会什么了吗?”
“我有没有误会,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江上阳的指头在膝盖上叩动了几下,似乎有些心烦意乱,“我和裴少已经订婚了,过得也还不错,元伍,你在北9区横了这么多年,到这时候却用这种手段挑拨离间,是裴曦把你吓坏了,还是那个炸弹炸伤你脑子了?”
元伍的眼神阴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原本的模样,甚至还笑了笑,那种笑容挂在冷硬的轮廓上显得极为不搭调,“江总这话说的……是跟裴少订婚之后就越来越有夫妻相了么,你们两个人的口气真像啊。”
江上阳冷淡地道:“是吗?我不觉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总见识多了,自己没感觉而已,”元伍见他冷漠下来,倒是愈发镇定了,“江总现在和裴少的感情不错?所以你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平衡?”
江上阳沉默了一瞬,居然很直白地道:“你知道就好,我不管你跟裴曦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我跟裴曦是未婚夫夫,裴江两家自始至终都会绑定在一起,”他咬重了“裴江两家”几个字,好像他和裴曦的婚姻是势力与势力的结合似的,他看着元伍,眼中不带一丝温和,“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和你计较,裴曦总会来跟你算总账的。”
“一笔一笔的,慢慢算清楚。”
从江上阳的会客室出来之后,元伍站在停靠台上抽了半天烟,看着面前的旭跃大厦,阳光打在上面,熠熠生辉,漂亮又辉煌,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这栋辉煌的大厦崩塌的场景……该有多么美妙呢?
元伍在脑海里勾勒着江上阳的颜容姿态,这个人永远是笑着的,骄傲的,优雅贵气的,温柔和善的,他可以面对每个人都笑得从容,但是对于他喜欢的人,他的笑容让人觉得温和有礼,对于他不喜欢的人,哪怕笑得再好看,站在他面前都有一种揽镜自照丑陋自现的感觉,温情的会照见更温情,残忍的愈见愈残忍,所以元伍很不喜欢出现在江上阳面前,但是这几个月里,他单独和江上阳见了两次,每一次从这栋楼走出来,都让他觉得裴曦如果选择了江上阳,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他是裴曦,他也会选江上阳的,无关乎情爱,只是这么一个人待在自己面前,无论是拿来毁灭还是收藏,都是顶顶可贵的东西……这样的珍宝如果在自己手里碎掉,一定是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吧?
元伍低下头,看到一辆改装得极为彪悍的悍马停在旭跃大厦的门口,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下来了,门口的保安熟稔地对他打招呼,他便对他们灿烂一笑,黑发顺着风扬起,眼角有桃花绽开,他的相貌是极为俊雅的,身形也高大,偏生这么一笑就能让人暂时忘记了他的威胁性,那些保安好像完全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会眼也不眨地勒断旁人的脖子似的,还有人主动过来想帮忙推轮椅,被男人摆着手谢拒了。
裴曦裴大少啊,原来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元伍的内心其实是觉得有些惊讶的,毕竟裴曦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那副贵胄少爷的模样,要么慵懒无聊,要么血腥残忍,只要是见过他认识到他这一面的人,没有人会觉得他不是天生适合地下世界的男人,哪怕他以前生在黑白通吃的裴家,哪怕他现在的灰色地带中流砥柱审判者的boss,他的身上也永远脱离不了地下世界的印记,和satan一起并称是地下世界最惹不起的人物之一,satan是地狱的魔鬼,wuotan是神界的狂暴者,哪怕一个声名狼藉,一个还算是善恶掺半,却一样令人闻之心惊胆战……可是这样的人不仅和随时能照映出自己满身血腥的江上阳在一起,还能为了江上阳而扮成柔弱无害的模样,成天缩在家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哪怕是被挑衅了也没有回应,好像真的改邪归正了似的,旁人会说这就是爱情,元伍却觉得裴曦明摆着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