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寻常人难以欣赏的血色美感。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洗个澡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裴曦那个样子还真是挺装逼的,前脚刚凶残地把人干掉,后脚就拿出横笛或者小提琴站在尸体边上开始演奏,曲子都是随心情而定的,有时候凄迷哀伤,有时候又欢乐雀跃,演奏中途还飞了媚眼对江上阳炫耀,简直像是恨不得把地上的死人气得活回来似的,江上阳坐在墙头往下看,看到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瞧起来活生生就是个变态杀人狂啊,完事了这只妖孽还抬头问一脸无语的江上阳,如果是这样子杀人够不够有艺术感或者有没有美感,气得江上阳当时就想摁着他让他学学艺术感和美感这几个字怎么写。
此时此刻,裴曦却在时隔多年之后重新拿起了小提琴,在夜色中路灯下飞雪里对着三楼的窗户演奏,没有尸体,没有鲜血,没有暴力的演绎,甚至也没有年少时的装酷耍帅或者相互对立,只有漫天飞舞的白雪和温暖的路灯,他穿着近乎华丽的可以出席大剧院舞台的西服,金红色的领带系着繁复的结,鸽血红的袖扣宝石折射着微弱又璀璨的光,裴曦的郑重就像是乐师在给国王演奏他的乐曲,当他的指尖飞舞在琴弦上的时候,当他拿着弓弦落在小提琴琴身上时,这一幕堪称是最浪漫的艺术。
if/i/clibed/the/highest/ounta/jt/to/hold/you/tight
如果我翻越最高的山峰,只为能够紧握住你
if/i/said/that/i/would/love/you/every/sgle/night
如果我说在每个独自一人的夜晚,我都在心里想着你
would/you/ever/let//down
你今后还会让我失望吗
裴曦的演奏快到尽头,曲子的节奏渐渐变慢,也越来越缠绵,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哀伤,宛如丝滑的巧克力里掺了杏仁碎,刮过人的味蕾和喉咙,带出异样的触感,裴曦已经抬起了头,和怔然站在窗边的江上阳对视着,如果这是一幕影视剧,大概导演会让柔光打在两个主角身上,让他们深情对视,造就最经典的一幕,可惜现实中是江上阳站在背光之中,再良好的视力也无法看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裴曦手里的动作却并不停,他的眼睛执拗地一瞬不动地注视着江上阳,那么专注,那么动人,就像是在看着自己最深爱的人,如果是一个感性的女人看到他的眼神,想必已经感动到落下眼泪了,但是江上阳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看着裴曦,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从裴曦的方向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他嘴角抿平的复杂的弧度——那不太像是在感动或者是高兴。
worried/i'/so/worried/that/you/let//down
我是如此的担忧你会让我失望
becae/i/love/you
因为我爱你
曲终,雪花还在飘,裴曦的手从琴弦上落下来,他将小提琴和弓弦放在了膝盖上,头部仰视的弧度几乎没有变化,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窗户上的江上阳,他的头上已经落满了白花花的雪,肩上、腿上和轮椅上都是一片薄薄的凉凉的白,几乎将黑色的礼服变成了白色的盛装,他演奏的双手也没有带着手套,就这么赤裸着暴露在零度以下的冰天雪地里,但是裴曦似乎不怕冷,就这么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江上阳,好像在看他这一生最美的梦。
这一瞬间,时间都仿佛特别优待他们,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将短短的时间拉长,有风拂过,飘飞的雪花打着旋儿以慢动作从他身边落下,最后融到地面半掌深的雪层里,消失不见,裴曦静静坐在雪中,身上的雪白越来越多,好像已经和这天地苍茫融为一体了。
也许是只过了几分钟,也许是过了很久,江上阳突然一声不吭地后退,飞快从窗户上消失了,还“嘭”的关上了窗,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的,竟是就这么把裴曦丢在窗下了,一直没敢凑前去打扰的潘戎和辛宓面面相觑,佩流饮几个人保持一脸忧郁,周围蹲着的审判者佣兵们则是满脸茫然——他们团长这是哄人失败了?噢,真是个悲惨的事实……
其实潘戎也觉得这次江上阳是真的生气了,毕竟连他脾气这么好、对裴曦忠心耿耿的都觉得裴大少爷做得太过分,只要江上阳是对裴曦有感情的,不生气才是更奇怪的,一次哄不回来也是正常,潘戎和辛宓互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走到裴曦身边,低头一看,裴曦还在盯着那扇紧闭着的窗户,目光专心得好像一点儿都感应不到外界的环境似的,虽然不知道他家少爷算不算在做戏,但潘戎还是看得不忍心,把裴曦膝盖上放着的小提琴和弓弦拿了起来,轻声道:“裴少,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江少就是今天不太高兴,气不过,等明天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再来负荆请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