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瞪大了眼睛，不满地道：“你都打算送我了，那就是我的，小太阳你怎么可以随便说不送就不送了？”

江上阳瞄他一眼，轻哼一声，“你不是不过生日吗？”

裴曦耍赖道：“你给我过，我就过啊！”

“……”江上阳顿觉有点无语，他是觉得裴曦是真的不在意所谓的生日，重点都是放在“他的”礼物上，江上阳记得上一次给裴曦过生日还是在十一年前裴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当时是裴曦的十八岁成年礼，裴劲英和江徊昂双双在场，那时候裴曦就已经不太在乎什么生日或者节日了，所以也没有大办，只是他们两家四个人在一起吃了顿饭，给裴曦送了礼物就罢休了，江上阳现在还记得他送了裴曦一把最新型的高温射线枪，把裴曦高兴得半个月没来坑他……江上阳禁不住想起裴劲英，他也是这样的，对己身和外物都不太关注，从来不记得他自己的生日，但是江徊昂每一年都会记得牢牢的，然后在当天给他做一份长寿面，裴劲英再忙都会抽出时间过来，以前江上阳以为他也多少会重视他的出生日子，现在想来，也许裴劲英重视的只是江徊昂亲手为他做的那碗长寿面。

——就像是现在的裴曦把目光盯紧在江上阳准备的礼物上一样。

江上阳知道探究长辈之间的感情生活不太好，但是裴曦最近的步步紧逼让他的压力有点大，他觉得能够禁锢住裴曦于是心安的同时也觉得压抑，很多人都会幻想自己的伴侣全心全意只盯着自己一个人，可惜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太美妙，江上阳隐约察觉到裴曦在通过什么方法来监视他的行踪，他有种无论在哪里都被裴曦紧紧盯着的感觉，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把他笼罩在裴曦的眼皮底子下，试图也让他全身心地臣服在裴曦手里，相互将对方禁锢住……江上阳觉得这个趋势可不太妙，就像是辛宓说的，他是在试图把裴曦拉出来，而不是让裴曦把他困进去。

看到裴曦在牢牢地盯着他时，江上阳就会闪现十几年前裴劲英看着江徊昂时偶然间出现的眼神，执拗又克制，淡漠又专注，就像是裴劲英平日里的为人处世一样，有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他在很规律自持地做着很多事情，扩张地盘，增加实力，壮大势力，捞取财富，称王称霸，任是谁都觉得这是个在世枭雄，可见到他真人时候又看不出他的野心勃勃在哪里，也看不出他对权势名利有多少追逐的热情，江上阳印象中的裴劲英就是在无时无刻地忙，那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难度，他忙得按部就班，只有在江徊昂叫住他的时候，他才肯停下来坐在他面前，抛掉所有的公务，只是为了喝杯茶或者是吃顿饭看本书，似乎他像是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只是为了江徊昂时刻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生怕他忘了休息似的。

他和裴曦真像……但也不像，裴曦总会肆无忌惮地在江上阳面前刷他的存在感，裴劲英却是沉默如山，低调，却又不可忽略，江上阳在想，如果裴曦的病真的遗传自裴劲英，那么裴劲英可以那么完美地克制住自己，裴曦呢，裴曦比裴劲英要更张扬，更偏执，更无可救药地冷漠看待这个世界，他与世界格格不入，没法儿像是裴劲英那样直接创造一个和他相吻合的北9区帝国，那他做得到裴劲英的理智自持吗？

“小太阳，”裴曦注视着江上阳，漆黑的眸子看似藏着很深的东西，也像是什么都没有，“你在想我吗？”

这句话问得有点奇怪，哪有人会在别人面前问他想不想自己的，江上阳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所以他只是淡淡地道：“嗯，所以呢？”

裴曦笑了，弯着眼睛看起来特别天真单纯，“我高兴啊。”

江上阳很自然地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也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打算和裴曦继续商量裴劲英的事情，因为这只妖孽似乎对此不太感冒，他转而道：“你和宣古怀走得很近？我下午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了。”

裴曦也不避讳江上阳主动提起，说：“一起合伙做点小生意而已，放心，我跟宣家没搭上什么关系。”

江上阳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和宣古怀做生意？”他是北9区g市的领导人，一直都是混着官道上的，跟商界可扯不上太大关系。

裴曦却意有所指地道：“人人都爱钱，比起领工资，做生意自然是最合法也最容易来钱的途径，他想发财，我也不能拒绝送上门的资金，不是吗？”

宣古怀喜欢钱？江上阳有点意外，印象里的宣古怀可不像是裴曦说的这样，起码他是看不出来宣古怀爱钱的，江上阳不知道是裴曦随口胡诌还是另有隐情，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要查查这个人，他总觉得裴曦最近似乎在酝酿什么，可惜又抓不住对方的马脚，实际上江上阳觉得艾莉·利摩跑来北联盟国这件事也有点蹊跷，她是审判者前任当家费莱恩秘密藏着身份的女儿，却在李鸿天的小女儿李嫣芝的成人礼上出现，被众人默认成李鸿天找她来给裴曦添堵，裴曦和艾莉反而很默契地装作一对闹翻的绯闻情人，也不知道要在背后给李鸿天使什么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