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阳这才皱了皱眉,“那裴曦现在是什么打算?”
潘戎想了想,觉得已经说了不少了,剩下的还是都说了吧,“裴少今年已经动了三个手术了,上一个是在九月份做的,到明年一月中旬,大概春节前后,裴少就能把最后一个手术做了……按照医生的说法,复原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五。”
江上阳的眉头皱得更深,百分之七十五……听起来概率很高,但是百分之二十五的失败率却也不低,实际上即使是超过了百分之五,江上阳都觉得太多了,他问:“哪个医生说的?”能不能换一个试试?
结果潘戎苦笑,“最好的那一个说的……他说裴少的腿早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了,百分之七十五已经是极限,还是因为裴少之前撑过了那三次手术硬拼出来的。”
“这样啊……”江上阳点点头,然后又问了另一个问题:“辛宓是怎么回事?”
潘戎顿了顿,“这个,他……”
“不能问?”江上阳转过头去看他,轩宇清贵的容颜上没有带笑的时候,沉重的气势如同山峦一样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潘戎一下子抿平了唇,很挣扎也很犹豫,比起明面上看得见的腿伤,暗地里隐藏的东西更难以解释,一方面他是觉得裴曦没有出声允许,他总不能违背裴曦的意愿,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能管得住裴曦,那么就只有江家这父子俩了,可是江徊昂是长辈,不会轻易插手他的事情,那么只剩下一个江上阳……
“上阳。”裴曦的声音忽然不紧不慢地插了进来,打断了复健室里两个人的对话,江上阳和潘戎同时抬头看过去,看到裴曦自己推着轮椅慢慢悠悠晃荡过来,他显然刚沐浴完,穿着一身家居的睡衣,长长的头发被盘了起来,发尾还带着些许水汽,手上抱着毯子,猫咪身上白色的皮毛衬着他苍白的皮肤,此时的裴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病弱的贵族似的,仿佛比他手上的猫还要柔弱无害,可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不会真的把他看成是病猫。
“裴少。”潘戎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对上裴曦的眼神,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渗了出来。
裴曦抚摸着毯子的后背,傲娇的波斯猫想挣扎又不敢动,只能委委屈屈地用那双异色的猫眼看向它的主人,低低地“喵呜”了一声,裴曦对毯子“嘘”了一声,毯子不叫了,然后裴曦轻飘飘地看了潘戎一眼,潘戎会意,立刻从这间屋子里离开了。
江上阳看向裴曦,淡淡道:“是我跟阿戎打听的,你冲着他去做什么?”
裴曦微微抬高视线望着他,眼睛弯弯的,像是在笑,“看来,小太阳非常关心我。”
江上阳的脸上覆盖上一层冷意,声音也是冷冷的,“我在关心你什么时候死,你蠢得把自己的腿弄成这样的事情我就暂时不提了,心理医生?你是有多能耐,才能把自己整到需要心理医生的地步?”
裴曦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小太阳……你是用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的呢?”
客厅里,潘戎把毫无形象地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的辛宓挖出来。
“怎么了,小戎戎?”两手捧着一盒爆米花的辛宓茫然脸看他。
潘戎的眉头已经打成了一个死结,“裴少是不是又犯病了?”
辛宓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似乎有点纳闷,“你不知道?”
潘戎差点没一巴掌拍死他,“你都让他出门了,我以为他就是一时之间情绪有点不对。”
瞧见性格内敛的潘戎都一副要被气死了的表情,辛宓明智地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放心让他自己出去的啊,是江总约他出门,不让他接电话他都想撕了我,这都要约会了,我还能拦着么?”
“什么意思?”潘戎有点不解。
辛宓神秘兮兮地说:“你看不出来么?boss这次发病的根源就是江总啊!”
复健室里,裴曦抱着毯子,百无聊赖地用它的长毛来编辫子,好像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已经是短短一段时间里被第二次问到这个问题了,江上阳可以在辛宓面前一笑了之,避开这个话题,是因为辛宓和他不熟,他没有必要向对方解释,可是轮到裴曦问这句话的时候,江上阳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之情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浮躁的情绪会让他连一秒钟都不用就会被裴曦抓住痛脚狠狠一击,太多次输在裴曦手里的经历让他明白在对方面前维持平衡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江上阳此时也很好地把控住了自己的心境,他听见自己漠然地说:“裴曦,看着我绕着你团团转,你是不是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