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土不禁犹豫。

看到卡卡西之后他该说什么，他该做什么？

宇智波带土想象不到，也不敢尝试。

他怕自己做的一切又成了画蛇添足的负担，比如无限月读，又比如那只写轮眼。

宇智波带土好像对卡卡西了若指掌，却又似对他一无所知，卡卡西对他而言就像是密封的瓶子，即使透透明明的，但在打开之前，宇智波带土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里面装的是清凉的甘泉，还是密藏的佳酿。

宇智波带土自私地不想让时间洗净他留给卡卡西的痕迹，让他变成无滋无味的清水，却又怕自己太脏，玷污了卡卡西这杯美酒。

宇智波带土猛然想起自己临死前。

释然的话说得是潇潇洒洒，内心却又在希冀想要重来一次，等真实活过来后，却又捧着珍宝如履薄冰。

他这次定要将珍宝放在最完美的盒子里，可什么样的世界才算是完美？

做错过一次的宇智波带土不敢再信自己的答案，却也想不到自己会疾病乱投医，向个年幼的小女孩问了出来。

“什么？”埋头吃饭的芹一愣。

“呃……”宇智波带土卡了一下，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即使芹再如何玲珑剔透，一时半会也很难理解吧。

“……我只是想起，还没问过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宇智波带土最终还是扯出来一个借口说道。

“这样啊。”小女孩托着腮，目光如炬地看着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带土被看得如坐针毡，原本只是随便扯的理由，现在竟让他莫名有了一探究竟的打算，他不禁追问道：“之前我给你说的生活……你不喜欢吗？”

宇智波带土在走之前，去找了芹。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遇到的唯一一个愿意照顾他的人，无论小姑娘出于什么想法，宇智波带土都想要亲自报答她，于是他去问小姑娘打算留下来，还是跟他走，而芹没怎么犹豫的，就选择了跟宇智波带土一起离开。

那时宇智波带土许诺要让芹如公主一般生活，小女孩也没有提出过异议，只不过现在来看，她似乎并不满意？

“我当然也想成为王公贵女了。”对此芹否定地直摇头，哪个平凡姑娘不想成为贵家小姐，芹也是如此，只是她表情平淡，看不出几分向往，不咸不淡地又继续地说道：“可带土，不会打算留下来吧？”

宇智波带土一愣：“的确不会。”

这是事实，宇智波带土没必要说谎。

于是芹也直白地说出了自己担忧：“所以我有点害怕……万一带土的幻术失效了怎么办。”

用幻术洗脑一个有权有势宠爱儿女的贵族，让芹成为他们最宝贝的女儿，这就是宇智波带土的主意，而他也没打算瞒着芹，直接就将这些告诉了她。

……难怪当时听到这个的小女孩没多开心，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宇智波带土这时才想明白，他忍不住辩解道：“放心吧，这个幻术会永远……呸呸呸。”

永远生效的幻术，听着就很无限月读。

“也不止是因为这个啦。”芹又在摇头，说，“只不过如果我靠着带土的幻术获得了一切，拥有了父母朋友，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这都是假的……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会不会觉得我骗了他们？”

“而且我还会想……如果没有带土的幻术，我会不会，永远都得不到这一切？”

“……”宇智波带土顿时哑口无言。

芹虽然还小，却早就不再天真，她看得透彻，一个接一个问题砸下来，让宇智波带土猛地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靠幻术送给芹一切，这和送给她一场无限月读有什么区别？

他好像又搞砸了“礼物”。

宇智波带土顿时蔫了下去。

“我不是说带土做得不好啦。”最后还是芹来安慰他，可惜这似乎没什么效果，小姑娘和宇智波带土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最后决定换个话题。

芹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带土和斯坎儿，是什么关系？”

“诶？”宇智波带土愣愣地眨了眨眼。

“带土失去了记忆却还认得出斯坎儿，粘着他不肯撒手，恢复记忆后却连见都不肯见，这真的很奇怪啊。”小女孩掰着手指说到最后，眼睛越来越明亮，最后闪烁着名为八卦的色彩。

“呃……”宇智波带土想了半天，居然没找到合适的关系词来形容他们之间，于是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我们只是小学同学而已。”

“小学？同学？”两个陌生的词汇听得芹满脸茫然。

宇智波带土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学校的概念，于是解释道：“就是，呃……很多个小孩子在同一个老师的教导下学习，所以叫同学。”

“诶？这样吗……”芹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双眼却闪过一丝憧憬，她犹豫半晌，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在那样的地方生活？”

宇智波带土这下愣住了：“你想上学？”

“算是吧，”芹歪着头，说，“因为陌生的大人只会将我们像货物一样卖掉，带土说的东西，简直不可思议，就像是做梦一样，所以我想知道，那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样啊……”宇智波带土愣愣地重复。

他们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原来如此罕见？

一丝灵光突然划过，宇智波带土在这稍纵即逝间，像是抓住了点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