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梁绍清自恃身份,高声的呵斥向来很?能唬人,众人当真被喝住,但只犹豫了一瞬,只需这一瞬,趁众没反应过来的空隙,他蹲身将?手心一直握紧的药丸塞进了余娴嘴里,“我就给你?说了行不通!”
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余娴生咽了药,哽得发慌,几乎是跃下梁绍清的臂弯迅速扑向陈桉,“阿娘!”兵卫眼疾手快,将?她和梁绍清一同拿住,她尚未收势,险些扑死在长刀上,还好反应及时,脚下急刹,挺胸仰头躲过,刀锋仍划破她的喉咙,渗出一丝血意。
“阿鲤!不要动!”见她两渡危机,陈桉悬起的心才?落下。
双手被押,颈间横刀,余娴不再动作,只抬眸与王妃对视,后者转了转腕,示意兵卫将?陈桉押下后,才?微微拧眉瞪余娴,“我确然小看了你?,还以为真是红癣病发,被陈桉授意,才?要冒死出府!没想到是你?自己一早就猜出了行动,藏着药跟我虚与委蛇?”她视线一定,逼问她,“你?还知道多少内情?是如何?得知?说!”
余娴低头不语,捡起方才?脑中的一线灵光,想要捋顺一件重要的事。
梁绍清喝断王妃针对的视线,“她不知道,我却知道,姨母在虚张声势。若真不顾我们?死活,又?何?须将?我们?的嘴堵住,防止我们?煽动大家一块咬舌自尽?你?尚不知敦罗王那边情况如何?,怎敢当真轻慢了我们??况且,姨母心中,其实?也?同我们?一样,发慌着吧!”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发慌?”王妃冷嘲一声,并不将?他的叫嚣放在眼里。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也?不看看刀俎上的是什么鱼?”对于呛人,确实?无人能出梁绍清之右,眼看王妃面色一沉,他说得更来劲,“姨母当然慌了,敦罗王当年偷运人命的事情败露在即,你?们?才?想要殊死一搏,可焉知陛下全然不晓你?们?的计划?既然我和阿鲤都能猜到,焉知陛下猜不到?实?则,你?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真能杀禁军个?猝不及防,只是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吧?”
借着梁绍清虚张声势的话,余娴稍稍抬起微微发亮的眸,她终于想通了疑惑之处。不对,梁绍清只说对了一半,但她刚服下药,不能立刻起效,暂且没有力气和王妃理论,先养精蓄锐一番为上。
那边王妃听完,果然暴怒,“你?怎知……!”话未尽,她侧眸,视线逡巡一圈,只见到无数双露出匪夷所思之眼神的人都看向他们?,她顾不得许多,“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堵我?!”梁绍清厉声喝止,“今日,我梁绍清若不能将?此?事说尽,来日,有关?此?事的文书就会传遍天下!你?不怕?不知首尾,怎敢堵我?!姨母方才?还信誓旦旦,不慌不忙,说我为鱼肉你?为刀俎,岂不是所有人都在你?的股掌之中,他们?听了去又?如何?,你?若真那么自信能破军称王,还怕他们?知晓?!你?这么怕,岂不正应我说你?在虚张声势?!你?心底发慌,怕陛下其实?一早就知晓了敦罗王的计划!今次,不过是顺势而为,以造反之名?将?敦罗王清剿!”
“你?……!”敦罗王妃气得不行,抬手拔刀,“我先杀了你?!”
“姨母方才?想问什么?我怎知?我怎知敦罗王曾经做过人命勾当?不止我知道,我阖家上下都知道!实?话告诉你?吧,龙池宴上敦罗王被释收兵权,就是我外公的手笔!”梁绍清抬首,给她杀,“敦罗王暗中与我外公的部将?勾结,给有钱人送尸身人命,以此?敛财、结党!那天他们?密谈,被我阿娘和元贺郡主?听见,是我阿娘禀报外公,外公禀明陛下,敦罗王才?被收缴了兵权!朝中上下都以为陛下忌惮敦罗王功高盖主?,实?则,陛下是想凭此?截断敦罗王残害人命的渠道!等新朝稳定,秋后再慢慢盘查!”
“没多久,我外公将?他手下与歹徒勾结的部将?查出,并全数绞清。彼时你?们?肯定还庆幸过被陛下释收了兵权,才?得以隐匿朝中,惊险逃脱吧!这些年祁国府与你?们?来往,一直都是为了安插人手在你?们?身边,暗中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只可惜我外公死得早,仅凭我那不知内情的爹来盘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才?让敦罗王成了漏网之鱼!如今阿娘想起龙池宴一事,我阖家便都知道了你?们?行过的龌龊行当!若我今日死在你?府上,祁国府必将?一早草拟好的敦罗王罪状文书传遍天下!我看这杀人屠命的皇帝,你?们?做不做得成!有没有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