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思索不得解,一路无话,再回过神,已到最终标记处。这个地方在整座枭山地图上?所?显示的位置,是?自上?而下?三分山腰处,呈山丘状,拱起半坡,只如今枯枝连亘藏起洞穴,雪落在枯枝残叶上?,封住了洞口,唯有一隅留出半人高的角洞,一看就是?提前被人钻过,蹭掉了枯枝藤蔓,边沿还有雪堆向下?坍缩的迹象,洞口这个尺寸,绝不是?良阿嬷钻的,多半是?后头还有人来过,才挤出了现在的大小。余娴稍伸长脖子探看,角洞下?黑漆漆的,不见光亮,唯有风声,像鬼泣一般。
于是?从萧蔚的身上?下?来,急切地往洞口钻,“地图上?画着梯形,这里面应该有梯子!”被萧蔚一把拉住,回眸见他一眼不转地盯着自己,惶恐?激动??胆怯?她一愣,两相沉默,一丝酸涩在喉口间蔓延,她回过头不看他,挣扎着收回手,“我要下?去看。”
语毕,不等萧蔚再拉住她,生怕被阻拦,她就像兔子撞树似的决绝,半个身子都栽进了洞里,下?一刻“砰”地一下?,伴随着一声“哎哟”传来,把萧蔚吓住了,要拉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连着另外半截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了洞口外!
“阿鲤?!”萧蔚毫不犹豫地钻跃进去,迫切地高声急呼,与此同时,回音甚为深广的洞穴内回荡着余娴委屈哼唧的声音,循着声音视线向下?,余娴就在楼梯上?趴着,夜明珠自梯上?向下?滚落,发出沉闷的幽怨声。萧蔚把她抱起,在怀中翻调,观察她的脸和手等裸露处,没见有伤口才松了口气问她,“摔着了,疼不疼啊?身体有受伤吗?”
“不疼…穿得厚,身上?也不疼。”余娴揪着他的衣领,低声回道,“就是?吓了一跳。”
萧蔚将她搂紧了些,抬手揉她的脑袋安抚她,而后对她说:“我也吓着了…还以为是?那走?在我们?前边的人尚未离去,埋伏在此,将你一把拖进去了呢。”
余娴感到窘迫,她是?不想和萧蔚继续纠结进洞穴的事,也不想萧蔚再劝阻她,才一头扎进洞里的。两人站起,萧蔚扶着她一同走?下?楼梯后才去捡滚落一旁的夜明珠,余娴打量周围,穴壁上?有矿石,迎着夜明珠的光芒,将整个洞间全都映亮,连手指上?的脏污也都一清二楚。前方唯有一条宽道,不知深深几?许,但总要往里走?,才得见乾坤。
很奇怪的是?,洞内完全没有腐臭味,反而有风在空气中流淌穿梭,地面也很干净,除了楼梯边有些被风误卷进洞的枯枝残叶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说明这里有人清扫。这意味着,极大的几?率是?,什?么都不会留下?。这些年找的真相,可能是?一场空。
余娴抬头看了一眼萧蔚的神情,他的唇抿紧成?一线,眸色灰黯,眼神阴冷,尚沉得住气。收回眸,她也沉住气,继续向前。
越深,越空,逐渐生出对未知的恐惧,像洞穴的藤蔓缠缚网拦住洞口一样窒息。再往里会是?什?么?夜明珠与矿石交织相映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扯成?无数道四面八方交错伸长的爪子,探入黑暗,疾步之?中又?好似他们?吞没了黑暗。可被一寸寸照亮的,是?前方的洞穴,回头望去,幽深一片,被吞没的是?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没有,仍是?什?么都没有。
他在发抖,手臂僵硬,无意识地缩紧拳头,不停地握缩,她的手被捏得胀红,喊他,他好像失去了五感,听不见,也感觉不到还牵着她的手,只是?僵着身体不停地往前走?,越走?越快。
“夫君!”余娴快跟不上?他了,索性顿住脚步双手拽他停下?,“萧蔚!!”
声音在空旷幽深的穴道扩散,震耳欲聋。萧蔚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那一瞬间懵懂,似乎在疑惑她为何突然生气,而后眼眸微微一亮,反应过来什?么,清澈的泪水溢满眼眶,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只是?憋着,哽咽着问她:“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找了?”
余娴皱眉,举起自己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然后反手把他握紧,拽着向前,边走?边道,“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走?这条路,若是?今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明年!走?那么快作?甚么?捏得我好疼啊!”
她吸了吸鼻子,眼周顷刻便呈深红,“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害怕,但我是?不会放弃的。阿嬷既然连地图都给了我,那她让我来这里一定是?想让我知道些什?么!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不信阿嬷,但你可以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