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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仕替自己上了药,而后便去厨房,寻得一把柴刀。

他与柴这种物体几近素未谋面,但他方才看见厨房里堆着一些。柴刀刀柄处锈迹斑斑,在手里掂量了几番,便握着它出去寻柴了。他就近选了处地界,现下已是深秋,落叶堆砌片片金黄,踏上去沙沙作响。

他握紧了柴刀,挑了一棵较为枯干的幼树。一刀接连一刀地劈在树干上,砍至日光渐盛,身上薄衣浸湿,他一个柴都未拾得。

而他的掌心,已泛起一圈红肿。

抵抗住那瘙痒及疼痛,他仍对着那棵幼树坚持不懈。

王一新出来寻他,便见着那人身姿挺拔,纤细的腕子染上殷红,密密麻麻的小颗粒从掌内蜿蜒至上,挥汗雨下,弯腰再起,一劈一砍间,幼树仍是纹丝不动。

王一新从未见过如此无用之人,气急败坏地扔掉他手里的柴刀,察看他的伤势,责怪道:“你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再一次,面前这个人话里总是恶狠狠,心里总是软绵绵。他挣脱出来,撕下布条绕了几圈裹着,再次拾起柴刀,碎光细微得令他绒毛毕现,浅褐眸子清澈见底,他笑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王一新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再回来时,怀里揣着几个红艳艳的果子,背靠大树踮脚,在林则仕面前吭哧吭哧地吃起来,红落落的汁液染上指尖,嘴边点点殷红,他一面吃,一面假装不经意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再不停下来,你那双手就落下疤痕了。”

林则仕笑道:“没关系,我今天能砍柴,明天就能给你烧水,后天就能给你做早膳。虽然我不擅长,可是我会学的。”

王一新喉间一滞,未啃完的果子掉落。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却当了真。

他一个晃神儿,那棵倔强的幼树终于倒下,而密密麻麻的小颗粒也覆盖了他整条藕臂。王一新是尝过这个滋味的,待那汗液一沾,密密麻麻的痛楚便似无孔不入,过些时候还会流出浓水,与那咸湿汗液混作一处时,更是惨无人道的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