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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一声令下,即墨即刻寻人,帝君将已毁阵法隐去,凭空化出一颗与一芯化形前一模一样的植株,只是已作枯死状,再护着一芯回到殿中,轻轻扶着他躺下。

榻上之人紧闭双眸,可帝君知道,他方才醒过一瞬。他甚至感受到他深不见底的怨恨,于是,他悄悄使了术法让他睡去,即便知道一芯此刻听不见所言,亦无所感,他亦不住出言,温声道:“两万年前胜仗后,我去寻你,才知你已被剥皮抽筋,混作肉糜,我能寻到的,不过是你的一小块完整皮肉。”

尽管两万年前岁月已悄然流逝,帝君却依然不忍回忆当时情景,那时他承诺回天庭领赏后便会将一芯带得天庭来,可待他匆匆赶回,一芯已消失不见。

后来帝君才用瞬境之法得知,一芯被藏于邪魔的无渊谷。他用这术法,置身于一芯当时所处情景,在一片黑暗中,他循声而近,一声声熟悉的痛呼让他飞速赶去,却只能看着邪魔余孽折磨他。

帝君未曾料到邪魔仍有余孽,五个头上长着四双眼睛、身上长出八只手的怪物,放置的一旁十八般武器正等着轮番上阵,余孽似是要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一芯身上,八只手拿着烙铁、八只手提着拶指、八只手擒着夹棍,同同在他身上留下无法灭去的伤痕。

无渊谷回荡着一芯惨叫的声音,只有当四眼八手怪每每问他悔不悔,一芯嘴里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怪物便是怪物,见他一副倔强的模样,折磨得更起劲。

四只手手拿剪子,将他乌黑秀发剪得毫无章法,直至枯黄一片,在他原先清秀的脸庞留下一道道刀印,直至无法现出倜傥模样,每划出一道血光,血腥让怪物更为兴奋,一芯连痛呼的力气都省下,手指暗暗收紧,待到一个机会,便要对怪物进行反击。后果可想而知,没有后援的一芯不过是离体无完肤更近一步罢了。

那时他想的,大概是拖延时间吧。

他觉着,帝君总不会抛下他不管的。

毕竟,他对所有人的承诺都做到了。

但一芯没等到帝君需从天庭那繁杂的赏赐仪式回来寻他,等帝君从瞬境术法中的痕迹找到无渊谷的方位时,他已被余孽折磨得血肉模糊,原本漂亮的皮相在烙铁下体无完肤,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几个余孽扒了皮相,原本白皙的皮肤是流淌的血管,余孽扒皮甚有技巧,只拔了皮却不伤及血管,意识清明,忍不住喊着那一声声不敢了,不敢了。

那一声声的求饶,仍是帝君现今的梦靥。

从未有过的愤怒滞留胸中,帝君大开杀戒,与以往的一剑毙命不同,将四眼八手穿至断气,砍至血肉模糊,可余孽消除后,他才望着眼前不成人样的一芯,甚至都不知该如何拥他入怀中,生怕他说疼。

若不是情景明明白白地出现在眼前,帝君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往日里风流倜傥,与他谈笑风生的一芯。

帝君提剑上前,怔怔地望着不成人样的一芯。在脸上被划得血肉横飞时,一芯无法睁眼,现下被拔了皮,倒是能睁眼了,仅余一双被蒙上血光的双眸,黑白分明地狠狠盯着眼前的帝君,光秃秃的嘴巴上下张合,嘶哑道:“你来迟了。”

帝君听他求饶不止才嘶哑的嗓音,心疼道:“是我来迟了。”

顿了顿,缓了自己的情绪才道:“但你很快就会好了,会跟以前一样的。”说着就要喂他吞下方才领到的赏赐仙灵丹,明明一芯那张模糊的脸已看不出表情,帝君却分明看到他嘴角牵扯,笑着喑哑道:“你这种老好人,会一辈子生活在愧疚里吧。”

帝君不顾他言语中的讽刺,正要将仙灵丹喂入他口中,一芯却用尽最后的力气,用他血淋淋的无指手将他推开,笑着小声道:“你来得太慢了。他们在我身上埋了炸药,可不能污了帝君的身。快……”

跑字淹没在一片爆破声中。帝君毫无防备被推出一丈之远,他瞪大了双眼,原本还剩骨架的一芯,瞬间只剩血肉横飞各地。帝君怔楞许久,才上前从那一堆血肉横飞中寻,喃喃道:“一芯……?”

一芯?

一芯?

一芯!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回来,我保证会快些回来。

你回来,我保证再不食言了。

他抱着那一堆血肉,不知所措。

许久,他才从肉糜中,捡到一块较为完整的血肉,偷偷将他带回天庭,以天地灵气养之,以天地晶露灌之,方才有了模糊之形,方才有了些许灵智,他已经记不清,在这流逝的岁月中空等多少年。

可是没关系。

“现下,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