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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见他不动,便大胆道:“你是真要等到魂飞魄散呀?”

王一新望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尸体,最后再望了望庙外,十分坚定地点点头:“他说会带大夫来。”

秦广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转身向前走去,黑白无常与他共事多年,心领神会地将王一新押着,天知道这个小捣蛋往常有多大的仙力,十根捆仙索都困不住他,现下他不过几番挣扎,竟乖乖地被束缚在两人之间?不可思议,十分不可思议。

因黑白无常往日被他欺负得怕了,一时也缄默无话,王一新见形势已不可逆转,他轻声问道:“这是要到地府去了?”

黑白无常闭紧嘴巴,生怕他生生扯出自己的舌头,那可疼的很,只从喉咙里应了一声,算是回了王一新的话。

只见秦广王前行几步,瞬时鬼门大开,王一新惊呼了一声,不过迈了一步,便是另一番情景。此处阴气森森,却又热闹非常,各人各司其职,从四方赶至的新亡人,形态各异,有头颅与身体断裂的、有七孔流血的、有胸口处空了,还有些是白发苍苍的,他们都被绳索困住,一个接一个地拉扯着,领头的均是黑面罩鬼差。

众人见秦广王一出,皆俯首跪拜,有些新亡人与他一般,对周围一切都十分好奇,领头带领他们去黄泉的鬼差便提醒道,地府有十殿,这是地府一殿秦广王,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只一眼便能望出生平罪孽。

被王一新听了去,他情不自禁夸赞道:“秦广王,你可厉害呐。”

秦广王只轻声应道:“不敢,不及小药仙之万一。”

众鬼差听到这声音,再看看王一新的模样,如同惊弓之鸟,非常一致地均是瑟瑟发抖的模样,新亡人不解,王一新更是不解,只好问离得近一些的白无常:“他们很怕我?”

黑白无常大气也不敢出,也未作回应,王一新只疑惑了一会儿,便到了一殿的殿中。殿右有一台,名唤孽镜台,台高一尺有余,堂上有十面方铜大镜,人人一上去皆泪流满面,自述生平罪孽。王一新细细数着,自己生平也杀了不少人,于是他又问道:“罪孽深重者,该去往何处?”

秦广王应道:“到第二殿,依过错之重领刑罚之苦,待清洗罪孽后,方可轮回重生。”

王一新淡然点头,看来他是要到二殿去,依他的罪过,没个千儿八百年是清洗不完了,到那时再轮回……指不定还能在地府下见到小翎枫呢?

可那时,小翎枫应当也不记得他了罢。

虽想与小翎枫相见,可一想到自己在意的人要死,心里也不好受,便打住不再往下想了。秦广王堪堪坐下,黑白无常给他斟茶递水,王一新受宠若惊,他问道:“可是我罪孽太过深重,才被如此特殊对待?”

秦广王只漠然开口道:“小药仙说什么胡话,因你的命格生生被你自己改了,阳寿未尽便提前至地府做客,现下只能待司命星君过来再做打算,我已向天庭禀告司命星君,且委屈你再等会儿。”

王一新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二十四章

一殿殿堂森严戒备,鬼差有序分列在后。此时王一新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他们口中的司命星君前来,时不时地听着孽镜台上的新亡人跪在镜前,句句虔诚地阐述罪过。

“我……我偷过李二狗的鸡,杀过他家的狗,还把他毒死了,没了没了,其余真没了,各位鬼大爷。”跪着的人已经害怕得屁滚尿流,一旁的左判官铁面无私,吩咐上前的鬼差,“将其带入二殿。”

“不要啊不要啊!我不要去!鬼大爷,救救我!”那人拉扯着鬼差不肯往前一步,左判官嘴角噙起一丝阴寒笑意,百米之外的王一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听他道,“把下一个带上。”

“张伍知你这个混蛋!你有种别走!你把我杀了,自杀死得比我还快,你为什么连死的时辰都要跟我分个高低!”原来后头的是李二狗,张伍知见状连忙上前拽着鬼差,“快带我走!快带我走!”

王一新扶额,这是真是一出别样的狗血大戏。

王一新听了会儿,其实翻来覆去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如若在当时各人退让一步便相安无事,偏偏死后闹到地府,做鬼都不得安宁。

兴许是肉身劳损过度,现下魂魄也异常虚弱,没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欠,直到一人身着青衣薄袍,面容姣好,肉眼可及的范围内,身上无甚显眼损伤,声音清冷,似是连脾性要高人一等。

“吾名黎修谨,字典越,尔要吾在此台前述生平罪过,吾无罪无过,反之,吾对家人关怀备至、关爱有加,对朋友推心置腹、不分彼此,对邻里乐善好施,即便是萍水相逢之路人,亦不计得失出手相助,吾之为,何罪之有,何过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