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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这时总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形态望着他,说道:“你这人当真不会浪漫,朽木不可雕也。”每到这时,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别人如何他便如何,那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再者,她言这是浪漫,他也可以说这是犯蠢,如若那女子往后并没有喜欢上他,那苦不就白受了吗?

他没有想过,那男子挡在女子面前,并不是为了想让她喜欢上他,而只是单纯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则仕造了这番浮屠,犯蠢的是他自己。

那时王一新并不安分在小木屋里待着,时不时便要出去露宿一番,拖油瓶自然也跟上。

两人在丛林里歇息,王一新捡些柴木生起火,似乎已是十分熟练。从远方悠然传来的幽声鸣鸣让第一次露宿的林则仕心有不安,王一新双手作枕躺在地上,嘴巴叼着一根草双眼望着眼睛上方密密麻麻的绿叶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颜色更深,但遮住了夜空。

这一方绿叶挡住了那一抹清辉,原来……它也不一定永远都是夜里最亮最耀眼的。王一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否定多年坚持的信念的感觉。

但他想来想去,也没明白坚持的是什么。

王一新不以为然地想着事情,林则仕不知不觉中向他靠近,脑袋还不忘警惕地望向四周。

王一新瞥了一眼,玩心一起,调侃道:“怎么,怕啦?”

林则仕瞬时回神,凝眸望着他,淡然道:“不怕。”

王一新嘿嘿一笑,瞬时往远的地方一挪,双手继续作枕望着上空,调侃道:“不怕靠我那么近干嘛。”

林则仕不满,大力将王一新拖到自己身旁。

……蛮劲儿还挺大?不能小看读书人,胳膊差点被拉断。王一新嘿嘿一笑:“有火狼群不敢接近,怕什么。你要怕也是怕我把你扔进去烤肉,等狼群来了还能饱食一顿。”

林则仕仿佛是习惯了他时不时地开这种玩笑,认真答道:“你不会。”

经过这几天相处下来,林则仕很肯定王一新其实就是嘴巴坏了些,人并不坏。他开始思考,或许山寨的那件事,他是有什么苦衷。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在否定自己坚持多年的所谓正义而为王一新开脱。

王一新转头凝视他坚毅的眼神,又转而望向被树叶子遮住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不耐烦干脆闭眼,还不忘叮嘱:“看好了火,火要没了,狼群来了可没处躲。”

林则仕望了他一眼,不时地往里头扔些柴火,生怕他们真的灭了成了狼群的食物。

绿眸在幽幽黑夜亮起,在沉静的夜里给一方土地带来一丝寒意。王一新嗅到不同寻常的危险,先醒过来。天微微亮,火堆燃尽只余留燃尽的灰烬。两匹狼在较远的山坡对着他们二人嚎叫,王一新眉头紧锁,紧抿嘴唇,眼眸瞄向那堆灰烬和睡在一旁的林则仕。

他早已算好那堆柴火能燃到天明,这蠢货,一定是扔柴木的太快了!一下子就给扔完了!蠢货!!!王一新头疼,两匹狼估计也是来“探探风”,垂涎的唾沫拉出一条线滴到地上,虎视眈眈的眼神应是饥饿了许久。王一新对着林则仕踢了一脚,想向怀里掏出些毒物。

可惜今日没带毒物。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则仕悠悠醒转,因着认床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今夜难得安眠竟然大敌当前。他慌忙站起身,挑起还未燃尽的柴火,抓着一头挡在王一新面前指着前方。

王一新茫然看着他的动作,他不是最怕狼群,挡在自己面前做什么?还傻不拉几的拿着跟木头糊弄吃人的狼?蠢货!他忍不住提醒道:“你看你手里的木头,还有火吗?”

林则仕看了一眼,勉强道:“还有一点点。”

两只狼听见两人的动静,身躯曼妙地向前挪步,唯有目光让人觉着危险逼近。王一新重新凝聚专注,期望找准位置将林则仕往旁边一推,手无寸铁迅速向狼只扑去。

“一新!”林则仕踉跄倒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两只狼将王一新围在中间,一人两狼对峙着。

王一新专注观察着两只狼的脉动处,思索着如何让狼喝他的血。林则仕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猛地冲向对峙中心,王一新被他撞得心惊,他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根木棒,毫无章法地扔向其中一只狼后,着急拉起王一新的手就要跑。

其中一只狼被击中了眼睛痛苦嚎叫,另一只狼悲愤地望着奔跑的两人,仰天长啸,目光一凝向两人追赶。

林则仕边向后边看边跑,王一新听出他语气里的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