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始终还活着,就像是死亡之神在拒绝他的来访一般。
在诊所里留了没多久就再一次待腻了的太宰治随意地将诊所的门一拉,也没管门是不是关严实了,更不会考虑是否有小贼光顾的问题,将双手插在不太合身的大衣外套的衣兜里,走到了河边。
他的神色平静,既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他在河边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自己沉入了水里。
深秋的河水很冷。
冰凉的河水淹没了他的头顶,灌入他的咽喉,如血液一般涌向他的四肢百脉。在窒息的疼痛中,他就那样平静又死寂地睁着鸢色的眼睛,散落的绷带被流水卷动着冲散,围在他的周身,只留缠绕着眼球的绷带还束缚着他。
他被起伏不定的河水带往下游。
河中的暗流水浪将他卷动着,河面浅透的光距离他很远很远,他空无一物的眼前恍惚出现了河中的小鱼,然后再一次被暗流冲散,清晰的视线也渐渐变得黑暗下来。
他在水中不断沉没,沉没,想要就此不再醒来。
当太宰治再一次感受到新鲜的空气之时,他半个身体都趴在河岸边,一只青蛙“呱呱”叫着从他的头顶上跳回了河里,贴在脸侧的黑色卷发湿哒哒地滴着水,发顶的水顺着额头没入他的眼睛里,让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一瞬。
岸上,已经换上另一身剪裁更好一些白大褂的森医生半蹲在太宰治的身边,褪去伪装的颓废面目,刮去下巴上凌乱的胡茬,罕见地将自己打扮成精神的模样。
森鸥外的嘴角含着狐狸一样担忧的笑意,凝神看着露出一半身体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