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只都在叫爸爸。
很快,手术台上的男人从脖颈往下成了一堆新鲜白骨,头颅仍完整,凝视天花板,眼神温柔。
螳螂四散奔逃,啃咬门缝杀出一条血路,碧绿的虫身覆盖走廊,医生和护士们兵荒马乱,打电话叫来消防车,用高压水枪喷洒杀虫剂。
幼虫死的死,残的残,但更多从窗缝中振翅而逃,它们由“爱情”和“亲情”所化,格外坚强,杀虫剂都一时奈何不了它们。
它们迅速逃逸,奔向这座城市每一家医院的产房,许许多多年轻女子正为了她们的爱情和未来,亲口嘱咐医生,把手术刀伸进温暖的子宫,掏出一只正在酣睡的婴孩。
虫们悄悄钻进婴孩的身体,等待再一次繁衍扩大。
它们终于找到容器,心安理得的等待着本该属于它们的亲情。
许许多多胎儿又被送进“殇爱”。
未成年而死叫做“殇”,夫妻恩爱不到头为“殇”,早夭,早折之象。
周六上午,阳光明媚,“殇爱”的卷帘门被掀起来,老板娘艾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待她的下一位客人,似乎是王家太太,一个五十多岁,容颜衰败的女人,据说当年也陪丈夫打拼,现在却等不到丈夫回家。
昨天还在西餐厅看到那王先生,正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吃饭。
艾草用狗尾草逗弄沙发上一只硕大而碧绿的螳螂,面前铺开一张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