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察觉到他额上涌出来的汗,不顾自己撞得通红的头,只将他露出来的脸上的汗擦干净,又用自己的披风细细将他裹住,几乎是哀求地说道:“若是我要死,我无话可说,可他只是个孩子,让他做个饱死鬼也不行?”
那人似乎被这样的奶娘取悦了,大声笑起来:“可以,你把我这弄脏的靴子舔干净,我就让这小东西做个饱死鬼。”
奶娘没有犹豫,说道:“好。”
她轻柔的将沈小世子从自己的怀中放下,随后蹒跚着身体,欲爬下马车。
沈小世子几乎是抑制不住地一颤——他的阿姆,怎么能为这样的贼人舔靴?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睁开眼,可他的阿姆却借着盖在他身上的披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原来,她早知道他醒了,她是在示意他,不要醒过来,不要出声。
醒过来,便随时有可能被杀。
沈小世子听到窸窸窣窣下马车的声音,缩在奶娘的披风之中,听着外头寒风之中传来的种种声响,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的泪爬了满脸。
过了许久,奶娘才回了车上。
她的手里捧着半个发硬的干粮,并半壶应当是从山间打回来的生冷水,泡开了那干硬的粮饼,一点点地喂给沈小世子吃。
马车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雪,有雪花从外头倒灌进来,滚进化开的粮饼里,沈小世子食不知味地吞咽着如石头一样的粮饼,呆呆地看着面上红肿受伤的奶娘,又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