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战事频繁,她即便是回京和楚云阔当面说,怕是他都不肯尽信,也不会在乎这些百姓。

她在当初宣战时就劝他说过,时疫盛行,开战后百姓如何受得住,可楚云阔只用“谁不辛苦”云云敷衍了事。

彼时楚云阔都如此不当回事,现在他们关系更是不同往日,她若是说了,楚云阔怕是在怀疑她居心叵测、干扰战事,怀疑她的用心吧。

更遑论奏折上书,别说是楚云阔不在乎,估计她写的奏折都没办法到楚云阔的手里。

一个四品的临安知府敢这么明目张胆,对着圣上新宣的宣谕使虚与委蛇,甚至把自己的不作为写在明面上,摆明了虽然不想她瞧见,但是她要是瞧见了也无妨。

这知府在京中必定也有人,户部发的赈灾钱银在此地一分也看不到,想必都已经从京中开始就瓜分干净了。而镇江太守、绍兴刺史一类的地方太守,虽只能分到小头,但也已经是屈指可数的俸禄的百十倍,再依次往县里漏漏,大家便因为这些钱拧成一股绳,结结实实地抵抗起“时疫”来。

顾霜染盯着远处沉思了一会,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铺开纸研起墨来。

几日后的临安府里,又是宴席,不过这次没有了那新来的宣谕使。

“知府大人,我听说这宣谕使天天往时疫区跑,她是真不怕染病啊?”镇江太守看着上位的知府,面上满是疑惑。

“诶,她那哪是不怕啊,恐怕是在记录时疫区情形,等回京的时候好好地参我们一本呢!哈哈哈!”绍兴刺史满不在乎地抬手喝了一杯酒。

“那也要她有命回去再说。”平江太守笑了笑,和绍兴刺史隔空碰杯。

坐在上座的临安知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唤道:“钱安!”

守在府外的侍从听令快步走进来跪下:“属下在。”

“她这两日有什么状况不曾啊?”知府捋了捋胡子。

“回大人,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她的吃食都有染上时疫的人的口水,都是他们吃了几口才送到宣谕使桌上的。属下这两日观察她确实有时畏寒,今日面色开始潮红,恐怕最迟不过今晚就要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