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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俞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又怕自己的话给塞壬带来麻烦,忙不迭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但是我说的话也不会骗你。”塞壬已经站直身体哄着俞棠,见俞棠不知何原因转身离开,便回身与仍在傻眼的净空草草作别,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独留净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这两个人真是奇怪,一个明明不喜欢外人碰触,却巴巴的往人家身上贴,另一个身子孱弱没有力气,却扛着对方不放手?这都是染了什么怪病?呜呜呜!我怎么觉得这周围都好酸啊!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可怜?”

塞壬追着俞棠离开了铁匠铺,他几步便来到俞棠的身侧,低头睨着在街上乱走的俞棠,并不太明白俞棠在气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去医馆?

是了!刚刚俞棠就在说人的身体比银钱重要,仔细想想俞棠还真是挺照顾他的,虽然有的时候像个笨蛋,但却不讨人嫌,就好像他平时养的小狗。

可是小狗生气了,他会主动反思吗?这个问题还真是复杂,他大概真的把俞棠当作自己很重要的朋友了。

“俞棠?你生气了?可是我已经好了。”塞壬第一次哄别人,以至于说起话来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调,只能小心翼翼的,与他那平时的霸总宣言截然相反,还有些滑稽。

俞棠听了没忍住笑了出来,脸上尽是笑意的摇摇头,“我在生自己的气。”

“生你自己的气?你干什么了?”塞壬继续跟着俞棠在镇上瞎逛游。

俞棠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我在气自己没有管住你,你自从把海货养出来,脸色就不太对,我虽然提醒你了,却还是纵着你,这是我的不对,我明明告诫自己要好好照顾恩公的,如今却……”

“如今怎么了?你已经够照顾我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塞壬伸出手拽住俞棠纤细的手臂,不让他走向川流不息的街道,他注视着红着眼圈泫然欲泣的俞棠,心猛然被揪了一下,刚毅成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妥协,“好了,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逞能了,一会儿我就去医馆。”

俞棠闻言一愣,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最不好说话的塞大哥居然妥协了,这真是太好了,他按耐住雀跃的心思,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向上瞄了一眼塞壬,嘴角止不住的勾起,声音中带着愉悦的尾音,“不如现在就去?”

“好好好。”塞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无法对俞棠冷着脸硬着心,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到了医馆,大夫给塞壬号了脉,没有查出任何病症,俞棠终于放下了心,转而又开始在塞壬身边絮絮叨叨,“塞大哥,咱们一会儿去哪啊?天还没黑。”

塞壬刚想回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悠扬的乐器声响,更伴有吴侬软语一般的唱词声,“郎君……听信谗言把酒献,月落西厢蛇影现,娘子无声泪欲流,郎君无话不再留……此情错付如星坠,落入深海捞不得……”

“这是《蛇娘子别君》的一幕戏,小时候听过,真没想到这个戏班子又回来了。”俞棠拉住塞壬的衣袖,一同停止脚步,站在街边竖着耳朵去听。

殊不知俞棠的小模样,在塞壬眼前就像一个竖着耳朵听声音的小松鼠,额前因风翘起的碎发软绒绒的就好像小松鼠耳朵尖上的毛,搔得塞壬心里痒痒的,不再多思考的拉着俞棠进了戏园子,并在俞棠准备拒绝的时候,来了一句,“就当是赔礼,你不去就是不想和我处朋友了。”

俞棠鼓着脸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乖乖的随着塞壬去听戏,只不过俞棠那鼓脸赌气的样子在听了戏后就变了,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只有偶尔的时候会与塞壬说上一句,“塞大哥,你看那许郎君多坏啊,傻咧咧的听了坏人的话,给蛇娘子喝雄黄酒,看了蛇娘子的真身就翻脸不认人了,换我的话,我才舍不得我的爱人这样无助。”

塞壬太熟悉此时听的戏了,不管穿到哪个世界都会有这么一出,果然人们都喜欢人-妖-禁--忌恋,他却谈不上喜欢或讨厌,毕竟感情这东西他不太想有,也就没有过多的感悟,于是草草的应付了俞棠几句。

俞棠并没有发现塞壬的敷衍,他从小就喜欢听戏,但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如今有了机会,那是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戏台,心里也高兴得不得了,以至于他在回家的时候,都在哼唱自己听到的戏词。

只是俞棠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还在讨论的戏剧内容转眼间就发生到自己的身上了。他吃完晚饭想着催促塞壬早些回山洞休息,便哼着戏词来到了海水池,却被不同于往常的景象吓得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