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崇陪伴他度过了这艰难的半个月,只要他在家就事事亲力亲为,细心地照顾着妻子。
他去上班后,就把齐可人交给郁家的家庭医生,这是一位老年oga,温和耐心。
在烧到意识不清的日子里,齐可人跟郁崇说了很多心里话,刚开始,他反复地问对方为什么,后来他开始自我剖析和道歉,他为自己的家庭道歉,为自己不合群的性格道歉,为没能和郁母处好关系道歉,为没能照顾好郁崇道歉,为一切家里的琐事道歉,再后来,他开始思考自己莫须有的错处,他为自己对白清持有敌意道歉,为与贺之岚有过对话道歉,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婚后发生的所有值得一提的事情都解释了一番。
郁崇一边忙工作一边照顾他,手上噼里啪啦回复着邮件,只是偶尔会回应他,“没事的,都过去了。”
齐可人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听自己的话,他反复思量猜测,预想着郁崇会怎么想,他能原谅自己吗,原谅了会怎么办,不原谅又会怎么办,再后来,这种猜测甚至都成为了一种痛苦,让他更加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后来,齐可人的病终于好了。
好像就是在两周后的一个早上,齐可人从睡梦中惊醒,烧就退了,身体的疼痛也消失了。
他还年轻,身体底子很好,这次也并没得什么大病,只是思虑过重打击过大造成的连续高烧。
这之后,齐可人觉得自己隐约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具体哪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他从床上起身,送郁崇出门上班后,给自己做了顿好饭,吃过饭,他找出了放在衣柜抽屉里的结婚证书,他的和郁崇的,两本都在这里。
照片上,齐可人和郁崇都微微笑着,齐可人眼神明亮,神色喜悦又充满希冀,郁崇的嘴角翘着,却遮挡不住那种轻愁。
齐可人看着看着,蹲在地上呜咽着哭了。
下午,他甚至等不及郁崇下班,就来到了郁氏大厦楼下车库,找到郁崇的车子,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等着,每当有人过来,他就把身体往缝隙里挤一挤,避免被看见,这栋大楼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他给郁崇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他想上楼去找郁崇,却又很怕遇见郁达的那些股东。
尽管事情已经过了两星期,那次宴会上发生的事,还是齐可人心中一根尖锐的刺,甚至让他不敢见到出席过那次宴会的人。他总觉得,对方见到自己时,眼角眉梢里都带着隐藏的嘲笑,在他转身离开时,肯定也会在他背后窃窃私语。也许开头就是“哎,你听说了吗,郁总他岳父岳母。”
齐可人捂着耳朵,像是真的有人在身后议论他一样。
时间过了很久,地下车库很冷,在齐可人浑身冰冷,膝盖都站疼了的时候,郁崇终于出现了。
只是,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白清。
现在时间已经晚了,郁氏的大部分员工都下班了,车库里没什么人,所以齐可人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听见白清跟郁崇有些害羞地说,“不知道郁姨怎么想的,非要我去测和你的信息素契合度,不过今天我去拿报告也是被吓了一跳,咱们的契合度居然有98,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齐可人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几个字,嗡嗡作响。
郁崇瞥了他手里的报告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绅士地打开副驾车门,护着白清的头顶让他坐进去。
白清进去的瞬间,齐可人听见他亲亲热热地说,“今天还是去我那儿吧,虫虫都想你了。”
郁崇低头看了他一眼,齐可人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也没听见他说没说话,不知道他答应没有。
车子驶离车库,齐可人不由自主跟着跑了几步,似乎想挽回什么。
身后有车子喇叭声,白清脚步停住,回头去看,一辆黑色宝马停在车道上,车灯穿过布满灰尘的空气,照在他身上,齐可人伸手挡住眼睛。
有人从车上下来,拉开副驾驶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去。”那人身材高大,单眼皮的眼睛里闪着了然和怜悯的光,还有隐藏其中的高傲和轻视。
齐可人一瞬间觉得自己感冒还没好,浑身无力,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坐上车子,李愿示意他绑好安全带,车子离开车库。
这人是郁崇的大学同学,也是郁崇在郁尚的助理,名为助理,工作职能却相当于副总,全面参与郁崇的工作事务,甚至包括部分家事。
齐可人和李愿见过很多次,但从来说不上熟悉,李愿是个alpha,对他一直很有分寸感,郁崇不在的时候,就算有事到家里,也要先打电话提前告知,尽管他有别墅的钥匙,进门前也会按门铃等齐可人开门,取完东西后会马上离开,一刻都不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