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许多盐身为男儿身,却一身女子的装扮与发髻,心疼与歉疚一时间到达了顶峰,忍不住眼里涌上来的一阵热意。

“阿盐,你不必为了免我烦恼而说这样的话,是娘拖累了你。”

许多盐抬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他叠着眉:“娘,怎又说起这些。”

“当初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而今竟然还让你顶着这身皮囊不能过一天正常日子。”

吕菱璧痛苦的摇摇头:“我不该答应的。”

许多盐无奈叹了口气,看着母亲哭,比他装成这样子还要难受的多:“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不让人好好活。”

其实当年家里也并非穷困,吕菱璧甚至是富贵人家出身。

吕菱璧当初是府城邑安人氏,祖上有人读书做官,吕家在府城中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人家。

只不过她妾室所生的小姐,因相貌出众,吕父和正房夫人便想将她许配给知府做小,但她对这桩婚事并不认同。

与人做小也便罢了,且知府已经年逾五十,年少的吕菱璧也是性子硬,和家里对抗了许多日子,眼见绝食哭闹无用便趁夜逃了出去,自此也算是和家中断绝了往来。

出走后的吕菱璧相识了许父,两人成亲生了许多盐,许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儿郎,却也是有谋生本领的当年男子,一家三口倒是过了几年安定日子。

可惜天不假年,朝廷战事突起,许父应征上了战场,此后便再无音讯回来。

吕菱璧其实也知道上了战场人命如蝼蚁,被碾碎的性命数不胜数,却也心存幻想他能活着,要在家里一直等他回来。

然而没两年战火却燃到了他们所居的县城,老百姓四处奔逃,她带着年幼的许多盐也不得不离开县城。

母子俩流离失所,一路受着磋磨辗转,最后流落到了通沟村落户下来。

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上十年,又经战乱,吕菱璧到通沟村时已经一身病痛,能撑着没死在路上全凭着对许多盐的忧心,以及心里对丈夫的那一丝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