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嘱咐医生看好病人时,护士却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医生,医生!病人心跳停止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男人和医生震惊的对视了一眼,慌忙朝病房跑过去。

.......

五月初四,夏至,晴。

碧空如洗,地面温度上升,午时初赤脚踩在泥面地上就有些烫脚了。

一层平板布鞋从地上踏过,被晒的发裂的泥巴地都有些硌脚。

夏至只是天气炎热的预警,再有个二十多日才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到了那时,不知该是甚么样的光景。

背着一小背篓杂草,一个年轻女子打扮的人从田间穿过,看着稻田里越来越低的水位线,焦愁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今年天旱,水田干的比往年都要快,地里的黄泥也沙的很。

稻苗长得稀疏,有黄叶的倾向,若是等着这样旱下去,只怕是稻谷收成堪忧。

明日端午,村里的地主已经准备了猪头要祭天祈雨了,许多盐希望真能求来一场雨,如此今年的收成也还有一点指望。

否则庄稼欠收,两层剥扣下来,别说是吃饱,只怕是又要拖账。

一想到这样账滚着账的日子,就觉得好生没盼头。

守着田地的人靠天吃饭,自知望着田干着急也是无用,许多盐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的往自家方向去。

竹编夹泥墙的茅棚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土墙壁上已经裂开了指头大小的缝隙,不过这片山坳的房舍大抵如此,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

“哑巴,哑巴,阿闻回来了!”

许多盐方才走到形态各异的木棍围成的篱笆院前,正想着院门如何大敞着,屋里就传来了叫喊声。

许多盐没有应话,正如人所喊的,他是个哑巴。

虽是不能说话,但会察言观色,听到声音如此急切,八成是出事了。

他放下背篓进屋去,就见着堂屋里放的那张用来午时乘凉的榻子上,躺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

一脸一手的血迹,夏热下血已经变得发黑干糊在了身上,人正处于一种不知死活的状态中。

许多盐愣了愣,一眼似是还没太能辨认出眼前这个躺着的男人是谁一样。

毕竟在他离家以前,他也只见过这人三五面而已。

但男人被东家叫去帮忙准备端午节气祭祀,去的时候人还挺神气的,不过几日的功夫,竟成了这幅狼狈模样。

“这些黑心肝儿的,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惦记着给他们送东西去,这不是成心要让我们死嘛!”

“可怜了阿闻,不过就是嘀咕了一句,就叫他们打成这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非,非去衙门里告他们不可!”

许多盐看着自己要跟着床上的男人喊一声大伯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又骂的。

几十岁的男人了,佝着个背抹着眼睛,看着既是可怜又软弱。

出了事儿不去请大夫,好像是在这里哭骂一阵儿,打人的那帮孙子就能遭了报应,这男人就立马能好一样。

不过也是,他们这样依附地主求得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佃户人家,受东家人的打骂是常态不说,伤了病了去请大夫人家还不愿意跑这一趟。

草医都晓得,佃户常年米缸空空,谁又肯干白费的活儿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