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卫智春昨夜在宫里喝的酩酊大醉,夜半被抬回来,呼呼大睡,这方才醒。
他也听说了府里发生的事,不免笑揽住人进房里去好生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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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这边好容易才清静下来。
夜里的临江街齐府却是相当热闹。
齐府老爷齐院使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长女齐淑妃在宫里做娘娘,大儿子齐老大有齐立申和齐立椋两个孩子,并几个庶子女,二儿子齐老二则只有齐立画一个女儿。
今天齐家大房二房的几个嫡出子女,没一个脸上有笑影。
齐立申肿着膝盖,口中气骂卫家的两口子。
齐立椋作为御医在东宫照看了太子一日,想到太子不但被暂停了六部事务,还被罚禁朝三月,面色沉重。
齐立画昨儿在云苍寺,触在太子气头,被凶斥了一通,郁郁不乐。
看着这三个宝贝秧子,齐大夫人和齐二夫人心都碎了。
齐大夫人容长脸儿,大耳垂,生了副福气亲和的好相,她心疼地看了看自家愁眉苦脸的儿子,她也憋闷得想发泄,一见桌边帮忙布菜的二儿媳关阿玉,立时喝命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去厨房把炖好的骨头汤端上来,给你大伯喝!”
关阿玉看向齐立椋,见他根本没关注这边,缩着肩膀垂头自去了。
她端上汤来,不小心碰了齐立申一下,齐立申就跟挨到脏东西般猛地推开她,热汤洒在手上,她痛得直发抖,却没一个人分点眼神给她。
忍痛伺候完这一家子吃好喝好,关阿玉才去厨房领了自己的晚饭。
急忙忙地吃完饭,被丫鬟盯着洗了两大木盆子的碗,又赶场子去伺候齐大夫人就寝。
吃饭时候,当着齐立椋的面,齐大夫人尚还收敛,到了屋里只婆媳两个,关起来门,一不顺心就又揪又打。
关阿玉都麻木了,等到齐大夫人出完气睡了,她才游魂似的回了住处。
齐立椋心中存了事,没得精神,早就睡了。听到开门关门的响动,他也只翻了个身。
也只有这种夜里,关阿玉才有安宁。她在隔间点着蜡烛,把沈云西叫人悄悄送来的话本子打开。
昨天在马车上的短暂相处,让她对那位苏夫人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干活儿的时候,旁敲侧击地从下人们嘴里探出了不少关于苏夫人的事迹,自是也听说这话本子的事。
她越是越了解,越是对这位苏夫人敬佩。
名动梁京的大才女历经低谷,在庄子里沉寂半年,回京后逆风翻盘。反击表姐婆母,长公主夫妇,还有亲母公堂告亲父,多轰轰烈烈的人生啊。
太精彩了!
她要是也能有苏夫人的本事和底气就好了。可不行,她孤苦伶仃,根本逆不了齐家这艘大船。
床帏内丈夫响起的轻鼾声,让关阿玉别过眼。
她想和离,他不肯。
她不和离,在这个家里,他又根本护不住她,也没护过她。
这个男人真是半点都靠不住的。
关阿玉惆怅地望着窗格外月亮,如果,她真的像苏夫人说的那样是什么神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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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西连着几日专心闭关写话本子。
写完了,她没急着送到书铺去,而是另抄写了一份,打算找个时间送给关阿玉。给关阿玉的这本和上市卖的有些微不同,必须得分开来。
红药宫的人还没来,院试的日子先到了。
自上回在应天书院见过后,卫邵一直没回府来,据季六说,他在书院为这次院试埋头苦读,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了,住在书院里更方便。
沈云西表示理解,也没多问。
院试这天早上,沈云西本来想去设置考场的府苑门前,给卫邵加个油的,毕竟他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但她起晚了,过去的时候府苑大门都给合上了。
她便顺道去隔壁街茶楼吃了个早点。
茶楼里人声嘈杂,竟还有人打赌押注,赌那卫家三公子今年又能撑多久被抬出来。
“上一回,他在里头只待了半天。这次我赌他最多就能捱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都多了,我押一个时辰!”
沈云西支在窗子边不高兴地轻哼了声,离开茶楼时转去县衙,报案有人当街赌博。
做完良好市民,沈云西又去了府苑前。
本朝院试要连着考两天,沈云西闲着没事上午下午都要过来转转。她在马车看会儿话本子又往门口张望,竹珍见了直抿着唇笑。
沈云西没看懂她笑什么,到了院试结束,见到熟悉的人影从衙役围堵的大门里头走出来,她也弯眼笑了笑,打马车窗伸出头,叫了声卫邵。待卫邵看过来,她才从马车上下去。
卫邵没想到沈云西在等他,乍然见得,视线便怎么也挪不开,他见她穿过人群走来,一身嫩黄色的长裙,发髻上别着三两朵绒花儿,生机勃勃的,很像他在卫信接风宴上见到的那一身。
只是和那次安静地好奇打量他不同,这回她是眼睛亮晶晶地冲他浅笑着走过来的。
卫邵也含起笑,他欲走过去,但陡然而起的一股窒息感止住他的脚步。
这毒发得太不是时候了。卫邵心想。
他僵住了身子,她已经走到他跟前,正拉住他说:“你这次肯定考上了!”
卫邵忍住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说不出话,强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沈云西还奇怪他发什么愣,才仰起头,却眼前一黑被人捂住了眼睛。
她什么都没瞧见,就听见轰然炸开的惊呼声,和连续不断的吐血声,紧接着呼吸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