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天抬头看去,皇后年节的新衣,尚衣局秋日里便已在裁剪了,只是一个月前一道废中宫服用的圣旨下去耽搁,现下自然也赶不及。
苏允棠仍旧只穿着平日衣衫,一身大红羽缎对襟褂子,内里是一件蜜合色的织锦花纹厚袄裙,倒是发间戴着他亲自挑出的玉珏寿字金冠,发冠正中的装饰形似金樽,一旁还有金叶飘摇,低头时,流苏轻轻晃动,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自然便露出一股柔弱之意。
看着这样的皇后,再想想这三年来,苏允棠身上的难过磋磨,刘景天的心也难得软了下来。
罢了,阿棠终究不同于旁人,更莫提如今他与皇后换了体感,实实在在的生死与共,经这一场,阿棠往后若能懂事些,这些不敬冒犯,他也不是不能退让。
一念及此,刘景天软了一丝态度:“阿棠,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在母后面前激怒朕,你又能落下什么好?”
苏允棠抬眸,声音倒也难得的平静:“这话该是臣妾来问,先是废中宫了廪给圈禁,不过几日便又一一收回,陛下这样反复无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景天叹一口气:“朕叫你好好将养身子倒还有错了不成?这么年的夫妻情分,如何就走到今日这地步?”
苏允棠看着他,从前的一幕幕便也仿佛在眼前一一闪过。
她的声音轻微,说不出是在回答还是自问:“是啊,这么多年,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地步?”
刘景天将她的恍然当作了示弱,语气又软一分,调笑道:“原本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争执大事,若非你一意赌气,咱们夫妻早就恩恩爱爱,和睦如初,又何必你去羡慕永嘉?”
苏允棠这时却已从片刻的恍惚中彻底清醒,她微微摇头,甚至还带着轻笑:“我与陛下不可能和睦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