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尝不知道这是一种试探,姜迎灯不会轻敌,却也愚钝、没有太多招,问一句答一句,坦诚得像一张白纸。
在悬殊的力量面前,她苍白得只剩下坦诚,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心眼,一丁点被忌恨的理由都难以找到。
顾影接了通电话,应该是她家里打来的,她对手机说:“我接到迎灯了,五分钟到,等我们一块儿吃。”
今天顾家的老太太在家。
姜迎灯喜欢顾妙妙的太奶奶,跟文化人待在一起很舒服,让她想起和姜兆林相处的那些时光。姜兆林是真正的文人,他儒雅低调有修养,只不过现在看来,却少了点风骨。她曾经的崇拜坍塌一地,如今有人正替她缓慢地拼回去。
老太太退休前教的是理科,地球科学一类。跟迎灯攀谈,不用启动专业学识,讲的都是和睦温馨的校园时光。
许多的风声在同一时间走漏。
这天姜迎灯是在临走前,和老太太打招呼时,听见她问了句:“你是净词的妹妹。”
姜迎灯彼时背着书包,闻言一刹便怔在原地,说:“不是妹妹,是……朋友。”
她含糊地捻来这两个字概括他们复杂的关系。
老太太拖着音“哦——”了声:“我对他感觉很亲切,你要是碰见他,帮我问声好,我也好久没有和他聊过天了。”
姜迎灯应了一声,又不免多心问了句:“您跟他关系很亲近吗?”
老太太道:“我和他的外公是同窗,从前交情很好。隔壁小客厅那套陈年红木就是他外公送的,可能得有二十年了。”
她轻描淡写地交代完关于这段交情的线索,没再多提一个字,擎起紫砂壶,悠闲地斟茶。留姜迎灯满腹心事地款步走过那陈年红木。
她想起那时头一次来顾家,被这套沙发吸引,顾家的宅邸散发着现代化的商业气息里,闯入这样古朴不落俗的一套典雅家具,再往后,沙发后边的天井院落中,栽着一棵茂盛壮观的国槐。
别有洞天的富庶符号,像是某种意味深长的牵连与象征。
姜迎灯以为梁净词和顾淙仅仅是高中同学的关系。
她想不到,顾家某一隅的风雅与奢华,竟也沾了他的梁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