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夫人讪讪,放下茶盏,嘟囔道:“瞧瞧,我不过数落两句,倒叫您记恨上了,当真是有了孙媳便顾不上亲女儿,您前些日子只叫国公府一齐送过来贺礼,落了女儿的面子,女儿也不曾说什么,如今要借着这天大的喜事顺坡下驴,跟您那好儿媳好孙媳重归于好,偏您想专门挑出来,好叫女儿面上过不去,您说您,有您这样埋汰人的嘛。”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你想借坡下驴,也得人接着,前些时日闹得人脸上那样不好看,你不说声道歉就想这样揭过去,天下哪来这样好的事。”

“是是是,您说的对,”覃夫人并不觉得恼羞成怒,反倒顺势站起身,朝陆夫人逶迤施礼,“好嫂子,前些时日是我不对,言行无状误会了你,今日在此你只管打骂,只消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我绝不会有半分记恨。”

陆夫人一下站起身,颇有些手足无措,急忙道:“阮娘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我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不拌嘴吵架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覃夫人抬起眸,打量她脸庞,见她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不由真心笑出来。

“嫂子宽宏大度,是我狭隘了。”

转过头又在老夫人跟前讨饶,说嫂子已经原谅了她,那母亲也该宽恕她,老夫人抬手点她,失笑不语,帐内一派和睦喜气。

黄嬷嬷笑望着这一幕,瞧见自家主子傻呵呵地傻乐,心下不由叹息。

她知晓,主子当真没觉得自个被慢待是不对的,她一直自卑出身不好,能嫁入齐国公府成为世子夫人,还得老夫人看重已是天大的恩德,如此被小姑子数落两句又算的了什么。

覃夫人毕竟是老夫人亲生女儿,方才老夫人名为斥责实则是给覃夫人递梯子。

其实想想,这个世道不说主子,就是出身优渥的世家贵女都免不了被小姑子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