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浅地弯了下唇,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殿下,您记得清平郡主幼年时的无意之恩,所以明知她有意利用您的名声去解自己的困境也并不责罚。”
这也就罢了,清平郡主到底是情有可原。
“您记得太皇太后曾为活命而将你笼于羽下的维护之情,故而多年来,任由她在后宫肆意作为,只要不动摇东朝社稷根本,便是被她羞辱算计,亦能强忍下去。”
可那老虔婆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敢站在她的殿下呕心沥血的功劳上作威作福?魏嫣只恨慕容泰没下死手,能将这毒妇直接捅了!
“您记得先帝的养育之恩,故而无论他留下多么荒唐的遗诏,您都恪守遵循,绝不逾越半分。甚至连先帝仙逝后留下的这摇摇欲坠的东朝,也不惜耗尽病体殚精竭虑地要替先帝好好地守着。”
魏嫣最恨的便是这个先帝,早期平庸,到了晚年居然搞起修仙问道这些荒唐之事来,致使全国上下跟风,祸乱无数,最终朝政不理,各方叛乱,他倒好,吃了太多仙丹,直接撒手人寰而去。
丢下这么个烂摊子,害了无数黎民百姓和守护东朝的将士。
可这些恨意,她没有宣之于口。
她只是摸着长公主的后背,慢慢地、柔缓地说道:“殿下,您顾念得太多了。”
伏在魏嫣肩上的慕容辰抬起头,看向了她。
那双点漆般分明的眼眸里,是魏嫣未见过的不解与空茫。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道:“顾念太多,却从未顾念过自己。”
她的指尖在顺着慕容辰的眼角滑下,落到他的唇侧,再次抬眸看向慕容辰的眼睛,轻声问:“殿下,不问皇权不问江山,更不问东朝百姓,只问您自己,想要什么呢?”
慕容辰垂眸看着眼前的魏嫣,她的双眼明澈清晰,内里似有能吞噬人神智的汹涌漩涡。
牵引着他,一点点地靠近,然后,被蚕食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