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分明是攒花小体,却苍劲有力,仿佛一个手腕纤细却又坚韧强硬的女子所写。
她咬了咬唇,将那字条攥紧,片刻后,直接塞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后,走出假山。
整理了一番衣襟头发,自作镇定地朝主院走去。
残阳烧烬,余晖散去,落日西沉,银月挂云。
又到了平康坊最热闹的时辰。
白日里绫罗绸缎的贵人,衣冠楚楚的书生,正襟危坐的贤者,全都聚在这聚集了全天下最甜美最细腻最醉人的温柔冢里销魂烂骨,大梦浮生。
魏嫣慢步行过时,看见临街的凭栏后,无数身娇体软的妓娘斜依高处,朝底下肆意地挥洒笑意美色。也看见来往行处的街道上,堆着笑的龟奴老鸨拉扯路人,去享受这人间最快活的神仙之乐。
一座奢靡华丽到近乎刺眼的青楼里,有一座宽大的舞台。
蒙着红色面纱的舞女,露出腰肢,在上头如游蛇般扭曲旋转。
底下,觥筹交错笑声如涛。
魏嫣静静地立足在那里,似乎瞧着那女子,又似乎在瞧别处。
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清泉冷声,“在听什么?”
分明她的视线注视的是那光怪陆离的青楼,可这人却瞧出了她真正的心思所在。
魏嫣没动,眼底沉沉的暗翳却散去,一抹微光浮起,轻声道,“在听哭声。”
身后,戴长公主殿下面前帷帽垂下来的白纱微微晃动,仿佛也朝那青楼望去。
分明两人耳边男人的笑声粗鲁尖锐,女人的歌声曼妙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