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厌恶的是事实确实如此,他悉知庄园每间房间的状况,了解一周的采购的水果量,他知道这个古堡的所有密道,并且能够在无数次你自以为躲藏得神不知鬼不觉时准确无误地找到你,满脸担忧地张开手臂蹲在原地,等你出来。你厌恶他无数个夜晚走进你的房间为你掖被子(你第一次以为他是要偷袭你于是紧紧攥着母亲赠送你防身的刀),你厌恶他同电话那头的布鲁斯电话时欢快又放松的语气,又在谈及你拒绝与家人一起吃饭或者乱摔餐具时转为柔软的哀愁——就好像他真的关心你似的。
可你并不觉得你做了什么值得他关心的。自从你入住庄园后一直有计划地竭尽所能地胡闹添乱子,以引起父亲的注意。你伤害那个赖着不走的德雷克,羞辱格雷森的职业,甚至对那个管家出言不逊。你没有为韦恩增光添彩,没有使股价上升,你甚至在学校挑衅老师害得他来赔礼道歉。
“为什么要对我好?”好不容易从那个愚蠢教授的办公室逃出来,他路过冰激凌车忽然停下脚步。你拗不过他,拿着甜筒站在路边手足无措时,忍不住抬头询问。
“因为你是b的儿子?”他因为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笑容爽朗,“你是我的弟弟。”
我不是问这个。你被那白痴一样的笑容扰得心烦意乱。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微微蹲下身端详你,半天才直视你的眼睛,认真地说:“什么都没有,达米。我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做这些的。”
可是母亲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毫无目的的爱。你小声呢喃。
你的家庭都是结果导向的人。格雷森咬了一大口自己的冰激凌,但我更注重过程。比如此时此刻,你感到开心吗,达米?
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擦掉他嘴唇上粘着的白色奶渍,他眨了眨眼睛,睫毛金光闪闪,甜蜜的牙齿轻轻咬住你的手指。
像一个契约,一个承诺,像你曾经拥有过又失去的薮猫初次信任你时轻咬你的手掌,你的心被擂动了,你胃里的风暴与蝴蝶同时翻涌。
你开始把格雷森视为你的所有物,你必须保护他、了解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你想知道他的眼耳口鼻如何运作,他如何理解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你想知道这样天真愚蠢的人如何活下去而不受伤害。你忘记了好奇心是爱上一个人的第一步,当你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格雷森已经成为你的安心之所,你每天醒来睁开眼睛想要见到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