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姑娘哪能想到这人这么无耻,都呆住了,见他上了黄包车才赶紧上前拉住他,“你不能走,把我的钱还给我!”
他咬了一大口烧饼,一边大嚼特嚼,一边朝她眨眼,“银钱不长眼,你瞧它现在都进我肚子里了,让我怎么还给你啊?”
姑娘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无赖!”
他哈哈一笑,“还没人这么叫过我,你是第一个,我记着啦!”
车夫又跑起来,转眼就拉着这么个荒唐的人在街角没了踪影,留下那年轻女孩独自在原地气得跺脚。
城北的芳春园里,东厢门上进来个人,猛地一打帘子,冲着镜子跟前儿的人道:“不是不让下人到园子里来么?你家那些仆从是怎么回事儿,汽车都开到门口来了!”
穆晋北正用油彩往脸上扮妆,“他们把你拦下来了?”
“他们敢!”
“是啊,谅他们也不敢。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您是小王爷,跟这些齑粉一样的人物生气没得折了您的身价儿,犯得着吗?”
载浟给自己到了杯茶,边喝边说:“别,你现在才是真真的二皇子呢,身边的都是宫里人。”
穆晋北起身套上袍子,垂眸折袖边,“这回是我大哥来了,催我回天津。”
“那更了不得了,那是太子,皇亲。”
他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你要知道,我四年前就到上海来了,谁要复`辟要登基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谈国事只谈风月,也是他们在这园子里立下的规矩。载浟苦笑一下,“得,我不说了。今天唱什么,还是牡丹亭?”
“有什么不妥?”
“今儿笛师病了,谁给你搭呀?”
“不是还有你吗?”
载浟是前朝小郡王,在天津的时候就与他私交最好,两年前也到上海来。两人重聚,又同好藏书古玩、诗词歌赋,尤其爱昆曲,就将城北一个原本不大的戏园子重新扶植起来,常常勾脸自己唱,不亦乐乎。
外界盛传他们有龙阳之好,放浪形骸惯了的人也不在乎这点名声,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穆晋北擅小生,载浟老生唱得好,又会吹笛,两人倒是常搭档,可今天载浟还有场长生殿要唱,没空给他搭,只说笛师派了人顶上空缺。
巧了,这人他也认识,正是那天被他抢了铜板的姑娘。
他一见她拿着笛子到园子里来就笑了,而对方显然也认出他来,微微惊讶之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场唱得十分痛快,姑娘的技艺不如老笛师,不过也算不错了。
穆晋北下场就拦住了她,“哎,怎么你也在这里?”
她看着他,眼里还有忿忿之色,“我讨生计而已,关你什么事?”
“噢,你是沈师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