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宫后,阿礼回忆着方才谈话的内容,忍不住问:“殿下,安丞公不爱与皇子们往来,此前太子殿下延揽他也不置一词,怎么会……”

归衡刚沐浴过,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尽数散开,沿着素银寝衣迂曲而下,闻言只是一哂:“他军功太重,为避父皇猜忌,这才避免参与皇子争斗,只一心扑在军务上。他这是不站队,若真的选了边,局势定将大有不同。”

“我那太子兄长知道这一点,挨了个软钉子后,也便没往他身上再用心思,怕用力太过,反而将他推远。可惜的是,他也太贪心了。”

阿礼努力思索着,只觉自己只差最关键的一点,就能想通其中关窍。

归衡有心提点,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子,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四”。

“四殿下?”阿礼想到方才两人谈话中的确屡屡谈及户部,结合前阵子发生的事,慢慢梳理:“前些日子,四殿下的确帮太子殿下抹平了贪墨一事。可那件事是工部贪墨,勾结户部,太子出手是为保工部的太|子|党,与军务又有何干系?”

归衡意味深长道:“工部当时所修缮的,是西南的一座瓮城。”

阿礼发出“啊”的一声 ,如醍醐灌顶:“奴才明白了!他们贪墨百万两,那本该固若金汤的瓮城质量定然大大达不到期望,而西南一带正是安丞公二公子带兵镇守的地盘——所以,安丞公的确是为上次太|子|党贪墨的事而不悦 !太子殿下以为这只是小事,没想到惹到了老将逆鳞!”

归衡容色沉静,缓缓点了点头。

阿礼越想越兴奋,嘿嘿笑了几声:“那么,安丞公是决定要站在咱们这一边了?”

“谁知道呢?”归衡语气仍然十分平静。

他望一眼窗外被冷风刮得摇摇晃晃的黄杨,淡淡道:“不偏不倚就是偏倚的开始。安丞公心里也明白,风暴若起,第一个摧折的,便是独立于林外的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