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芸看一眼他带来的红珊瑚手串,神情几度变换,避而不答,低声道:“今年南海珊瑚产量极低,这手串太贵重了,奴婢不敢收。”
论理,这话由她来说,已属僭越。这要是归德,已经大发脾气了,正因为眼前的人是一贯好脾气的四殿下,流芸才敢大着胆子拒绝。
“这只是我当儿子的一点孝心罢了。”归彻果然没有生气,声音依旧春风化雨般柔和:“若不是太子殿下提携,我又怎能进户部观政?”
流芸看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容,犹豫一瞬,凑过去小声说:“娘娘这几日心性不大顺,前几日和太子殿下都发了脾气,四殿下就别这时候去触霉头了罢。”
归彻看了内殿方向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流芸姑娘不妨详述,也许我能为娘娘分忧呢。”
流芸有些犹豫。她跟在皇后身边时间长,前朝的事情知道的也多——四殿下成年之后,恒帝原本是想将他放去兵部的,四殿下却说自己性子太过温和,见不得兵部杀伐之气,求了太子出面,这才去了户部观政。自然,四殿下知恩图报,在户部干得也十分不错,太|子|党的几名年轻官员,都是由他帮着安进去的。
互惠互利。如今朝野上下都知道,四皇子已俨然是太|子一党。
流芸思虑再三,将归彻带去无人处,将皇后派人调查柔嘉贵妃一事一一述说。
归彻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即使对流芸这样一个小宫女也毫无上位者的气势,温和而耐心,漂亮的桃花眼静静凝视她,像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您也知道,娘娘看那一位不顺眼很久了。”流芸心一横,将皇后最深的隐忧也说了出来:“何况近来皎然公主与五殿下交好……万寿节上,五殿下又那么反常。眼下当然不足为惧,可万一日后五殿下再在皇上面前出风头,再加上贵妃娘娘和皎然公主为他说话,娘娘担心……”
担心这唯一没被太|子|纳入麾下的皇子,竟敢生出与太子归衍分庭抗礼的野心。
“我明白了。”归彻笑起来,眸中闪过些说不明的情绪。他柔声道:“多谢你,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