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回到平南之后,沈兆丰忙于善后,对她的看管放松许多。她再次联系到欧阳涛,并且告诉了他近期发生的所有的事,包括她自己和荣烈的私情。特别是当某天她收到荣烈发来的短信,要求见面的时候,香汀彷徨了。
欧阳涛的意见是不去。“小香,”他这样子告诉她,“无论荣烈掌握到了什么,他手里的东西是真是假,你现在都不应该同沈兆丰闹掰。以现在的情形,你只能暂时先依靠他。离那个人远一点,他太危险!”
香汀知道他说的对。荣烈,自从经历了古堡的事,以前那个阳光性感的与自己平等的男子不再了,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出来的心机和手段,丝毫不亚于沈兆丰的深沉,甚至更加大胆冒险。事实上现在她怕他,怕他这个人,还有他将会带来的关于父亲死亡的讯息,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不想要去探寻。
“阿涛,我要知道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这一次。”
欧阳涛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帮你搞定武田潇。”他强调,“就这一次。”
顾香汀随荣烈走进客厅。这是位于平南最高建筑南海大厦riz酒店顶层的总统套,对外是180度全景玻璃大窗。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香汀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吧。”
荣烈深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香汀勇敢的抬起头,与他对视,虽然她的掌心里已经开始流汗,“我爸爸的死有什么蹊跷,说吧。”
荣烈起身到旁边的五斗橱旁,打开抽屉,回来将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过来。香汀盯着信封白色的封皮,这是潘多拉的盒子,而她终于会打开它。她伸出手过去。
先是几张照片,父亲倒在血泊里,死状惨烈。他的后脑由于撞击凹陷下去一大块,血把他花白的头发染红了,黑黑的纠结成一团,香汀一张一张翻着,竭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然后是一些纸张,好像汇款记录之类的,荣烈缓缓道,“起先,是我们这边发现怀疑。我爸爸的计划是恐吓,却没有想到演变成车祸,消息肯定是事先走漏了。找到内奸之后,他承认是把消息泄露给了武周——沈兆丰的心腹,可是我们没办法去找他对质,只能从当时开车的司机查起。
这个司机车祸现场也死掉了,顾家给了优渥的补偿,”
“这能说明什么?”香汀打断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武周知道了,可能他们来不及反映,或者是你们的内奸胡说,给司机补偿,四十万平元是吗,这个补偿虽然多了些,可是他毕竟是陪我爸爸一起死的,又能说明什么?”女孩冷冷的质问。
“小香,”荣烈靠过来,一只手放在她身后的靠背上,香汀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把脊背挺直远离他,荣烈浑然不觉,带着笃定而又有些怜悯的神情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愿意讲道理的孩子,“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个司机的儿子,在你父亲去世两个月后,一次在澳门赌场就输掉了一百万。他哪里来的这些钱?”
香汀呆了,苦涩的味道在舌根处满眼,听他继续说,“于是,我们动了些手脚,让他输了更多,再讯问他,他承认了,沈兆丰给了他父亲两百万。这本是做父亲牺牲自己的补偿,可惜他却有一个不孝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香汀全身发冷,这不是真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脑袋里懵懵的跳着,这不是真的!这是荣烈想离间自己和沈兆丰编出来的,假的,骗人的,就像那天在古堡他的所作所为一样,都是他的计策!
“小香,喝点这个。”荣烈将一个酒杯塞到她手里。
“你不要这样叫我!”香汀猛然将他的手挡开,酒杯跌到地毯上,褐色的酒液泼洒开,“这不是真的,是你在骗我,骗我!”她猛然站起,跌跌撞撞的向外跑,荣烈跟上,拽住她,香汀道,“放开我,我要出去。我不要再听你说话,你是个骗子,骗子!”确凿证据带来的强烈的打击,她已经接近歇斯底里。
“哦,是吗?”荣烈抓住她两只手,轻轻地反问,“既然你一开始就不准备相信,为什么今天还要来?”
香汀呜咽一声,荣烈抱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到地上,“宝贝,宝贝,对不起,”他改用深沉的哄劝,不断吻着她的头发、哭湿的脸蛋,“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对不起。……你累了,喝一点酒吧,它能帮助你镇静,先睡一觉,休息一下,好不好?”辛辣的酒液浇灌下去,在他几近催眠般的哄劝声中,香汀沉沉的陷入梦乡。
香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几点了?”她模糊的问,“两点。”荣烈的声音让她从初醒混沌中恢复意识,老天,她的眼睛又酸胀开,她多么希望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