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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笙淡淡吱了一声,“服侍小姐,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又道,“你们仔细些擦。”

二人目送一笙一笛进屋。从上回王爷将叶小姐送到这处,连着三四日并没再来,小姐倒连着喝了好几天的药,这些事,下人们很愿意议论,一个轻道,“听说王爷很中意这位小姐。”那一个说,“怎么没见来?吴少史也来了,不知在不在她处。”先一个笑,“好蹄子,倒关心王爷的行踪了。”二人打小便在这行院做活,想到那天淮西王驾临的神姿,皆静了一会,笑道,“好罢了,凭他怎样,都与我们无关。”还是那娇滴滴的小姐才受得。

灵眉饮完药,剪云帕子里递给她一块蜜饯,她含了,嘴里还是麻麻的苦,根本辨不出甜味来。一笙过来,“小姐,延平郡王和谢娘娘来了,王爷请您换过衣裳去见客。”灵眉不语,剪云笑道,“在屋子里闷了好几日,出去散散也好。”她方嗯了一声,那一笛早将几件衣裙呈过来,灵眉随意指了一件浅水碧色的纱裙,略簪了一支珠钗,一笙却按着首饰匣子,陪笑着劝,“今儿吴少史也去。”见她没得反应,忙解释,“今儿是两位陪着王爷见客,还是穿戴得华丽些才好。”

灵眉展开眉,如果她是想劝自己与吴樾儿争宠,这屋子里就更不得太平了,便道,“我不大懂王府里的规矩,姐姐多费心吧。”

一笙便挑了一朵南珠钗,一支凤回头步摇,并在腰上系上粉晶撒雨佩。灵眉一身清贵,来到紫微堂会客的偏厅,座上四人,各个心思。

那淮西王自不消说,虽一向心高气傲,目下无尘,但能得这样的美人,也实难说不得意。延平郡王已识其美,然名花有主,只退壁欣赏,亦赏心悦目,侧妃谢氏因着此故,利益无干,面含微笑。唯有吴樾儿,见这位袅袅婷婷,举止颇有礼数,那粉晶撒雨佩行动间豪无响动,便是她这样出身世家的贵女也挑不出理来,抬头看到贺云来严峻的脸都融了几分,心中不止恨恼。

叶灵眉一一见礼,到谢氏面前,她忙站起,双手结实一托,“我可不敢受妹妹的礼,”笑吟吟的上下打量,“究竟是王府的风水养人,妹妹愈发动人了。”

淮西王便含笑,听小娇沥沥道,“老王妃可好?王妃娘娘可好?怪挂念的。”谢氏笑道,“母亲时时念你,王妃娘娘身子重,这次没来,让我代问你好呢!”

云来就问李济,“此番若是男孩,便是三郎了吧。”李济道,“正是。”前两位男孩,却都系自这位谢氏所出,“定是一位世子,”她道,又向云来凑趣儿,“王爷常年行军在外,现下回来,却得好生照料各位妹妹,以继承嗣之德。”说的云来大笑。

一行五人出去,吴樾儿颇不满方才冷落,自然走到云来边上,出门碰上迟到的鹤来,李济便与他一道,谢氏与灵眉最后。一时二人交臂而行,那谢氏侧耳问,“方才大家说话,多有不便,怎么妹妹有郁郁之态?”灵眉别过脸儿,谢夫人为侧室多年,最会察言观色,轻拍她手劝解,“我唐突,劝妹妹几句,妹妹若是当我好意,便听听,若不然,当个耳旁风过去也罢。

这府里的贵人,与我家王爷老交道了,性情是霸道了些,但为人精干,是世袭子弟中难得的人物,又很得圣眷。”说到这里一停,看灵眉的目光有些复杂,“此次江南之行——爷们的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但听说也是极紧要的,不然不会派他亲来,若是在这时候出了故事,”到此处却是一停,那灵眉以为她会劝自己好生与淮西王想与,不料说到这里,听得云山雾罩,不解何意,恰又到了地方,侍婢提示,两人一抬头,见淮西王与李济遥遥望向这里,谢氏忙托紧灵眉手臂,笑道,“快过去吧。”

灵眉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像是梦,又仿佛并不是,只见朱漆的门儿推开,一个圆脸大眼、满面精干的丫鬟进来,穿过院堂,那双鱼粉灯分明是悬挂在自己绣楼上的心爱物件,四周精致亲切,便放心的把自己交到梦中。

“小姐,杜公子就快来了,夫人请您过去。”梅香满面含笑,自己则啊的一声拿帕子捂了脸儿,偷偷的一双妙目露出来,水波婉转,屏风那头,一个清瘦俊美的少年郎,唰的那脸便红了,母亲问,“中意么?”低低的把头儿垂下,“全凭母亲做主。”声如蚊蚋,被笑着搂到那温暖的怀里。

人人称羡的姻缘却是那样……杜府上下,处处冷眼,即使谁都知道,错的并不是她,但没关系,还有一人,只有他,唯有他——“小姐,”梅香递过来一笺书信,缓缓儿打开,上面清隽的字迹,像浅浅清泉,暖人心腑,景阳清亮的眼看过来,让初尝人世冷暖的自己,看到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