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红叶将雁煮了,我才想起以雁为贽是求娶之意,然而再问周赐时,他却什么也不肯说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拘守礼法的人,我便也没有往深处想。

然而那时河北义军才起,苏恒困在长安生死未卜,我与平阳两个女人抹黑了手脸扮作男人,强撑着局势,身边只得红叶和翠羽照应。便是周赐说了,红叶也未必能舍得下我。

都是乱世误人。

我便让青杏儿下去,想与红叶说几句知心话。

——如今我已没了退路,红叶却还有。周赐能等她到四十岁,足见深情。将红叶交给他,我很放心。

我才要开口,红叶便匆忙打断我,道:“皇上要纳了清扬?”

我无奈扶额,“他若有心纳了清扬,怎么可能让清扬来照料韶儿?”

连儿子身边的掌侍女官都要下手,这种荒淫的名声,苏恒是不会去沾染的。

何况他心上的人还等着我点头晋位、移宫。

我说:“红叶,你给我个话。你心里对周赐,究竟怎么想。”

红叶眼神恍惚,略愣了一刻,道:“陇西周家的嫡子,许是未来的族长。惊才绝艳,名重当世。”

我说:“你喜不喜欢他?”

红叶一笑,仰头望着我,目光明亮坦然:“小姐,红叶虽然贫贱,却也知道这世间男女,需得门当户对、两情相悦,方是良配。家中后院除了主母,其余不过是生养工具,打个不雅的比方,就譬如配种的母猪。小姐若让红叶去给人作妾,不如让我一头撞死。”

一面说着,已经泪水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