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苏恒遣人来说,要带韶儿宴请群臣,问我去不去。
他必然知道我不肯去太后那边侍宴的事,请我赴宴也不过是刻薄我,我自然说不去。苏恒便又说,刘碧君在。我气得眼前发白,只命回道,不要让韶儿胡乱吃东西。
——带宠妃会群臣本就是轻佻之举,何况皇后健在。苏恒若真让刘碧君随他和韶儿出席,不是爱刘碧君爱得昏了头,就是意在试探御史台,为废后一事铺路。
无论哪种,都令我寒心。也不由我不生气。
可是苏恒不是个行事毫无章法的人,如今蜀地未平,我也尚未失德。他敢透出废后意向,根本就是自乱阵脚。
何况他上午才做出与我琴瑟和谐的姿态来,没道理晚上便给自己拆台。
所以他说要带刘碧君去,八成只是说来折辱我。
我跟他这般戕心冷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重新活过一遭,再被他戳到痛处,便太自贱了。
只需警惕就好,不必真鲠在心里。
入了夜,前殿传来丝竹声,先是雅乐,缓拍悠长,令人倍觉天朗月明。不多时便换做急促热烈的鼓乐,鼓点一时如急雨,一时又如响雷,正该豪壮之士踏乐吟啸起舞。
自然是苏恒那边开宴了。
我下午睡了一次,此时虽然昏沉,却再睡不着,便倚着枕头,让红叶给我读书听。
正读到汉书外戚传,汉宣帝诏求微时故剑。
我一时恍神,便听红叶若有所思道:“古人行事,真是别具意蕴。这皇帝虽不明说心事,但一柄故剑尚且不能舍弃,何况是贫贱相伴的妻子?这一纸诏书就好比一首诗,不着一字,诉尽深情,真是什么样的山盟海誓也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