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姐姐需要你。与姐姐回去吧。”刘雅言语中竟带了丝哀求。
见公子修神色有所动,刘雅又道:“你知道,姐姐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每日如履薄冰,身边能信任的人没有几个,时刻担忧害怕,只怕行差踏错一步给刘家带来杀身之祸,多少年了,未有一夜安眠,姐姐没有子嗣,只有你一个亲弟弟,刘家一脉人虽多,却多安于享乐,只有你能辅佐本宫,本宫也只信任你。”
刘修目光中的坚持在缓缓退却。
刘雅握住了公子修的手,继续劝道:“你认定了她,姐姐又怎会再来伤害她,你欲娶她姐姐也不反对,姐姐都依你。先与姐姐回去,再从长计议如何?”
见刘修沉默,刘雅又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刘家兴亡难断,而你作为刘家子孙,安能置身事外?你真的忍心伤姐姐的心,你真的忍心置刘家于不顾,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就算将来看着他人登基为帝,杀了姐姐、杀了爹爹甚至亡了刘家九族千余条人命,你也能安于己乐不管不顾吗?你作为刘家子孙,当真放得下这一切,自己苟且于世?!”
公子修眼中光彩尽失。
刘雅厉声道:“与姐姐回去,否则今日就算杀了她,强迫你回去,也休怪姐姐无情。”
刘修神情已变,沉声道:“若她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我既走出这一步,便料到有今日,你若杀她,我便与她同去。如果生不能与她在一起,就算死也要一起!”
树上,无法动弹的花无多动容地听着公子修的话,眼中含泪嘴边却有笑意,此生有幸与修结缘,得他以命相护无憾矣。
刘雅闻言气息一滞,略微犹豫了片刻,方才叹道:“未想到你竟是如此痴儿,如果她真如你爱她一般爱着你,姐姐成全你们又如何?可是,修,她既忍心让你抛弃家人放弃一切,忍受良心的折磨、谴责,只与她一人逍遥快活,这样不为你着想,只为自己、自私自利的女子,你真觉得她会心甘情愿为你而死吗?修,说不定你害她少年早亡,她心里还会怪你。”
公子修不为所动。
“修,你真傻。姐姐是女人,姐姐最明白女人,其实天下女人都一样,她们贪慕虚荣,自私自利。以爱情为由,用身体为本钱,哄骗男人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交付一切,可她们骨子里却不愿为男人付出更多,从小到大你看到的接触到的哪个女人不是如此。”
“就算你爱她,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能给她什么?名分?平静的生活?幸福?修,你什么都给不了她。”刘雅一叹,清楚地看到刘修目光中的坚持开始土崩瓦解。
公子修抬头看向树上的花无多,只见她泪眼迷蒙,似极为伤心,不禁心中一痛。明知花无多不是姐姐口中那样的女子,可有一点姐姐说的对,他什么都给不了她,甚至可能害她早亡。自己虽不怕死,可若因此害死了她,她可会怪自己?一想到她的命是他拼死救回的,却最终因自己而死……
他看向刘雅,沉声道:“我与你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她。”
刘雅叹道:“本宫在树林外等你。”
侍卫与刘雅撤出了树林,四下里只剩下了风声和雨声。可花无多却能感觉到四周杀机四伏,此时此刻,他们已插翅难飞,无从选择。
公子修轻轻一跃,坐到花无多身边,凝视着她,瞳孔缩紧。
花无多向他使尽眼色,他却始终不曾出手为她解开穴道。
花无多急得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却听他轻声嘶哑地道:“不要哭。”
她哭得越发急切。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捧起了她的脸,失声道:“不要哭,无多,我点你的穴道,是怕你性急之下冲撞了她,我怕她真的下狠手伤害你。她的狠,我太了解,我真的怕。”
“我没想到她会亲自来寻我,今日,我注定无法护你周全……”
她用眼神示意他,她不怕!
他看明白了,动情地将她拥进怀里,道:“无多,这世上,没有什么人的命比你的更重要,包括我自己的。”
花无多一怔。
他低喃道:“无多,和你在一起的这段岁月是我此生唯一的变数,这变数令我幸福得不能自已,我多希望与你一生一世都生活在竹海永不分离,在我心里,任何浮华权势都比不上你。”
“我生来便有无法摆脱的宿命,我天真地妄想逃避。我以为可以不想不看,我以为可以和你在世外桃源幸福快乐地度过此生。只是……诚如她所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亲人尽亡而我一人独活世上,那样的我不会快乐,也再没有能力令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