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感让她惊慌失措。
“那我便不与公子客气啦,这郡王府瞧着挺气派的。”
锦儿回眸一笑,继而又回身往前,抬步跨入郡王府的大门,她神色如常,纪如卿却有种异样的感觉,想不明白也只得扶额暗自叹息,随后也跟上她的脚步。
还是他过于着急了,看来师妹说的不错,得徐徐图之,攻心为上。
此时皇宫御书房内,穆元帝威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看着跪在案前的岚安公主。
“小五,胡闹了二十几年也该够了,澈儿被你折磨这些年,你觉着他如今还会任你摆布?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已不再是那个莽撞少年啦。”
岚安公主匍匐在地的身子微顿,抬头看向御案后君王,两鬓斑白的老者既是君王亦是她的父亲,天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父皇……既然您都知道,当年为何……”岚安公主面如死灰。
穆元帝笑问,“为何眼睁睁看着澈儿在老三与你手中受罪而视而不见?”
也不等岚安公主回话,穆元帝又道,“五年前的澈儿不懂收敛,过于张狂,亦不知人心险恶,即便是最亲近之人也可能在背后捅刀子,而作为他的母亲,正好教了他这个道理,一个是他自小敬仰的三舅,一个是他最信任的母亲,这个教训让他快速成长,而出身皇族,这也是他必经之路。”
岚安公主颓然一笑,“原来父皇对一切了若指掌,这些年来您放任三皇兄与儿臣,不过是想借此试炼小辈们,其实儿臣早该明白的,您当初那般看重二皇兄,后来竟狠下心舍了他,其实您是看中了熠儿,二皇兄待二皇嫂过于执着深情已难以掌控,是以您才选了他们唯一的儿子,相比之下,被父亲抛弃后无依无靠的熠儿才是最好掌控的,可您真能全然将熠儿掌控吗?”
穆元帝也不恼,只是沉默不言,悲悯地看着已瘫软在地,眼中已失去神采却依旧偏执的女儿,不由得又回想起三十多年那个女子怨恨的目光。
“报应终有一日会来的。”
他想,或许报应已经来了,骨肉离心不就是最残酷的报应么。
多年前寄予厚望的二儿子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了后者,作为君王,不得不重新考虑继承大统的人选,最终选了二儿子淮安王的独子,给予他无上的尊荣,心中愧疚使然,也尽量做了个慈爱的祖父。
然而所有的种种,无论是尊荣也好,祖孙情谊也罢,都是有私心的。
那些曾极力忽视的,如今被岚安公主点破,穆元帝只是蹙了蹙眉而已,事实如此,他已然不去计较,这便是至高无上皇权的利弊,舍与得,哪能轻易分清呢。
“小五,过去种种你也放下罢,苏明哲心中没你,你做的那些事也只会让他厌恶,你的性子高傲偏执,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依旧不明白,感情之事讲求两情相悦,你是朕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朕自是愿给你最好的,可是你瞧瞧自己,这二十多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穆元帝起身来到案前,弯腰将岚安公主扶起,语重心长劝道,“纪初杭的死怨不得苏家,你与苏家的恩怨也不该将澈儿牵扯进来,早些年你已将你与澈儿的母子情份挥霍殆尽,如今他已不是你能掌控的了,待你到了父皇这把年纪便会明白,许多事错了便无弥补的机会,要珍惜当下。”
岚安公主木然应声,“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瞧她这样子,穆元帝无奈摇头,儿女身上的偏执可不就是随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么,年轻时做了不少错事,临老了才幡然醒悟。
“多说无益,也只看你自己慢慢顿悟,澈儿搬出独住之事已成定局,君无戏言,朕也不会帮你,退下吧,朕乏了。”
穆元帝又回到御案后坐下,批阅奏折,未在看岚安公主一眼。
岚安公主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儿臣告退。”
出了皇宫后,公主府的马车直奔德安王府而去,皇家影卫将此消息详细禀报穆元帝,听完后穆元帝高深莫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