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马缰的手慢慢往下移了一点,他当然知道,小虎头就是花溶的儿子。她在这个时刻想起自己的儿子,真是要孤注一掷了。
“还有,阿爹,妈妈说,还是叫我跟着你,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以后她会来接我……”陆文龙忧心忡忡,“妈妈,她这又是要去哪里?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走就是好多年?”
金兀术笑起来,声音依旧很低:“儿子,你一定要跟着她,千万别离开她。”
“我也不想离开她。”
“那就好。乖儿子,你听阿爹的话,她再要你回来跟着我,你就说,你不愿跟着阿爹,一定要跟着妈妈,你记住……”他见儿子面色疑惑,更低声说,“阿爹不是不要你,阿爹以后自然会来接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现在一定要跟着她。”
“为什么?”
“因为你妈妈受了点伤,需要人照顾。”
“没有啊?妈妈什么时候受伤了?”
“反正她身体不好,你最近盯着她就对了。还有,儿子,你千万不要把我今天的话告诉她。”
陆文龙点点头,觉得古里古怪的,仿佛父亲和母亲,各自都有着很多秘密。
金兀术悄然回头,迫近的黄昏如一幅色彩浓丽的画卷,婆娑的耐旱的树影,飞扬的卷边的黄色的莎草,奔腾的牛羊,白城子里招展的旗帜,甚至那个昏昏欲睡的女人——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时候,她总是在人群里,疲倦地垂着眼帘,仿佛一只任劳任怨的骆驼,背负了太多东西,只要再加一根羽毛,她立即就彻底倒下去了。他踌躇着,这根羽毛,到底该不该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