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并没有因为五条晴辉是个男子而轻怠他的意思。
反倒是比对待菅原芦一这一嫡女更为恭谨。
因为……
“能够让那位大神官心甘情愿生下晴辉少爷,那位妖怪先生一定是大神官真爱了吧。”
毕竟菅原神官她是远近闻名的事业逼。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好吗。
甚至连五条晴辉不愿改姓,在仆从们眼里都是爱的证明。
“大神官阁下一定爱惨了那位,甚至愿意让她的孩子从父姓!”
负责照顾五条晴辉起居的少年一脸感慨地说道,“那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吧。”
毕竟晴辉大人的容貌,是连男孩子看见都会心动的呢。
“为什么不能是大神官大人厌弃我的父亲呢?”五条晴辉不能理解,因为厌弃所以让流有自己一半血脉的孩子恢复母姓都不愿意。
少年连连摆手,“怎么可能。”
“您是如此貌美,您的父亲怎么会被大神官厌弃呢?”
要知道平安京的贵女们,几乎都是群伤风悲月的恋爱脑。
五条晴辉:……
也行吧。
“对了,晴辉大人,这些书信里有您想要结交认识的贵女吗?”
少年指了指摆在桌上数天都没被拆开的书信,不带一丝阴霾地问道,“如果您不喜欢,我就将这些书信带走了。”
在上一世也曾面临过这种局面的五条晴辉,如今处理起这些书信有了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世家贵族之间男女接触,讲究的是浑然天成。
女君们可以同时追求多个男性,而正如此,贵君们同时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追求者们的示好。
在身份合适的情况下,通常是先从互通书信开始。
五条晴辉摆了摆手,“我已经在稻荷神大人神像前立誓。”
再次感谢人美心善的稻荷神大人。
要知道这种神像前的立誓,实在太好用了。
好用到他只要说出这个理由,基本就能杜绝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狂风乱蝶。
至于剩下的小部分幸存者。
则会被菅原芦一挨个找上门谈心。
是夜。
五条晴辉遵循着健康的作息,已经准备熄灯睡觉了。
少年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一只夜行的大猫身形轻巧地钻进了屋子。
“啧,你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身上还带着露气的禅院甚尔。
男人一进卧室,便放肆地四处打量屋子里华贵的摆件,并在心里和他居住的卧室比较。
好的,没他贵,是他赢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禅院甚尔身上敌视之意肉眼可见的松了许多。
你是不能要求一只常年游荡在外吃百家饭的大猫理解客气二字的。
就像现在,禅院甚尔直接反客为主坐在了主坐上。
“你干了什么?”竟然被菅原家接走了?
五条晴辉十分认真,“有没有一种可能甚尔,我这是认祖归宗了呢?”
时隔千年的老祖宗又怎么不可能是他的亲戚呢?
禅院甚尔哈了口气,这个答案他是万万没有想过的。
“我查过族谱了,五条家算是大阴阳师菅原道真的后代。”
而里梅拿出的那面破碎的镜子,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神镜云外镜。
相传八尺勾玉就曾被大阴阳是安倍晴明藏在云外镜中。
他只是单纯的在稻荷神的见证下,认祖归宗了啊。
说到这儿,五条晴辉诧异,“甚尔,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禅院甚尔冷嗤了声,当然是因为禅院甚尔他根本不会在意族谱这种东西。
比起认祖归宗,禅院甚尔更想提刀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比如屠族什么的。
五条晴辉点了点头,没错,这确实是甚尔会做出的事。
禅院甚尔大刀阔斧地坐着,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随手抽了篇放在桌上的书信打发时间。
能够被侍从留下的书信主人,无一不是家室相当,文笔斐然的名门。
禅院甚尔一目十行看完书信后,“嗤,这不是连送我礼物都没超过一百金的穷鬼吗?”
再拆另一个点评道,“这个是个妈宝女,连上床姿势都是我妈说……”
毫不客气地将信纸随手一丢,禅院甚尔继续他的拆信大业,直接笑了,“这个好。”
“这个都为真爱生了个孩子了,你嫁过去就能直接无痛当爹了。”
反正五条晴辉这些年拉扯五条悟长大,已经养了个好大儿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五条晴辉叹气,将信纸从禅院甚尔手里抽走,“甚尔,你在不高兴什么?”
禅院甚尔为什么生气?
难道他不该生气吗?
酒精对咒术杀手来讲,不过是稍微刺激一些的饮料,哪怕将身上全部的现金都拿去买酒,禅院甚尔依旧无法如愿在烂醉中酣然入睡。
他又一次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禅院甚尔拒绝了酒吧里男男女女的邀请,空无一人的小巷才是流浪汉的最佳归宿。
他游荡于各个酒馆,等他终于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个儿子时,他已经身无分文。
按照禅院甚尔的本性,这个时候他本应该接受某个酒馆里女人的好意,接过薄薄的银行卡,带着臭小鬼蹭吃蹭喝。
大概是最后一点良心,让禅院甚尔放弃了以往的捷径,而是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有来钱快的活?”
“甚尔,你竟然这个点就醒了!”电话那头的孔时雨惊呼,又赶在禅院甚尔发火挂断电话之前将资料一股脑的全部发到了匿名邮箱。
禅院甚尔的任务很简单,从一群雇佣兵手里夺走一枚水晶。
雇主开得价格很高。
高得甚至超出了白水晶本身价值。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阴谋,但那又怎样呢?
天予暴君对他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所以在雇主将定金打到指定账户后,禅院甚尔就动身了。
但现在来看,那枚所谓的白水晶,应该是云外镜破碎的镜片之一。
在被手里的镜片吸入异世界之前,禅院甚尔有过一瞬间的挣扎,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随便吧。
反正就在半小时前,雇主已经将尾款全部打到卡上了。
靠着那笔佣金,臭小鬼应该能活到成年了。
毕竟与其跟在他这样的烂人身边,不管去哪儿,都是更好的选择吧。
禅院甚尔放弃了挣扎。
然后他睁开眼,变成了甚姬。
和五条晴辉不同。
禅院甚尔的赌运一向很差。
顺便一提,如果让禅院甚尔排序的话,五条晴辉一定在最讨厌的人榜首。
在逃离禅院家之前,禅院甚尔曾去过一次五条家。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从身后发现。
五条悟只是平静地无视了出现在他视线中的蚂蚁。
但是他被五条家的神子身后的影子注视着。
“大哥哥,要一起玩球吗?”怀里抱着蹴鞠的孩童,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射出了禅院甚尔因为嫉妒而显得丑恶的模样。
同为御三家。
同为天与咒缚。
但是五条晴辉和禅院甚尔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这份不喜,在两人一同来到这个过于离奇的世界时,到达顶峰。
“五条家的臭小子,告诉我,怎么出去。”
五条晴辉有些诧异禅院甚尔的问题,“我以为甚尔很喜欢这儿。”
“啧。”
禅院甚尔不欲多言,这头被困于温柔乡的大猫直接上前,就要把五条晴辉按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五条晴辉同样不甘示弱,一个剪刀腿就盘在了禅院甚尔的腰上。
流畅的肌肉线条下蕴藏的是可怕的力量。
“这就是你学的淑男教育?”
五条晴辉不为所动,“男孩子出门在外当然要学会保护自己。”
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危险的。
“这个四不像的世界,就是你这家伙搞出来的吧。”
“甚尔,存在即为合理。”五条晴辉反驳道,“我只是个普通人。”
“是……”
“弟弟,你睡了吗?我给你带了……”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初秋的夜风,已经沾上了冬雪的凉意。
怀里揣着奶酥兴匆匆推开门的菅原芦一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手里的奶酥都掉落在地了。
“甚……甚姬!”
少女慌张地破音。
扭打在地的两人在赤身肉搏之中,原本还算整齐的衣裳也变得凌乱不堪。
光从外在来看,很难不让人误解。
至少性格单纯的菅原芦一就很难不发散思维。
顺便一提,她能一眼认出甚姬,绝对不是因为那呼之欲出的胸肌。
绝对不是。
明明大脑告诉她,这可能只是男孩子之间正常的玩闹。
但是……
但是!
菅原芦一看得却是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甚至比她自己恋爱还要兴奋。
五条晴辉觉得他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的,少年轻轻踢了下压在他身上的禅院甚尔,示意暂时休战。
毕竟他绝对不可能在女孩子面前露出不优雅的一面。
禅院甚尔嘲讽了声虚伪,到底还是松开手,从五条晴辉身上起来,看也没看他的金主之一。
“您觉得半夜三更不睡觉闯入尚未成婚的弟弟卧房,合理吗?”五条晴辉问道。
“当然合理啊。”菅原芦一理所当然的点头。
她是来赔礼道歉的。
为她带着五条晴辉去逛吉巷。
“您为什么不在白天过来?”五条晴辉问道。
菅原芦一:“因为母亲不准我靠近你啊。”
“难道你没发现我们最近都没怎能见面?”
明明他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来着。
菅原芦一其实一早就想向五条晴辉道歉了,但是菅原神官禁止菅原芦一靠近。
大神官还想活得久一点,至少比她的政敌们活得要长久,最好是能去她们的灵前上一炷香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