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班第大梦方醒一般,打起精神,扬声吩咐,“取水来。”
察哈尔亲自去了。
班第俯身把容温轻放在银佛的白玉前庭上,扬手无声示意侍卫们都退于石阶之下,灰眸迅速划过容温这一身狼狈。
诚如容温所言,她衣衫上的濡湿痕迹大半来自茶水。
余下的……
零零散散沾染全身裙裳,污了春眠海棠的,是已凝成深红的未干血迹。
烈火一般,时时刻刻在灼疼班第的眼。
月色清朗,给银佛像披了满身的月华轻霜,无数细腻光影映得这白玉前庭,静谧祥和,譬如白昼。与佛像背面昏沉阴冷相较,恍若两个世界。
静坐佛前的年轻姑娘,气度容颜,能与珠玉争辉。那怕一袭狼狈,乌发散乱,亦然风姿从容,婉约动人。
愈是美好,愈是脆弱。
班第终究没敢开口对容温这一日的经历寻根究底。
飞快敛下目中杀意与复杂猜测,替容温把披风裹回去,顺势把人重新搂回怀中。
大手摁上容温依旧酸麻的腿,循住穴道缓缓揉捏、舒活经络。
容温秀眉一拧,“疼……”
脑袋无意往班第怀里钻,披散的乌发因这动作,似天际随意泼洒开的团云。
散着浅淡兰犀香气的乌发与风一同,拂过班第挺直的鼻梁,柔软馨香,把他积攒满腔的肃杀,都浸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