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大半个脑袋,忍住鼻尖酸涩,笑目弯成新月牙,冲那道熟悉人影半真半假玩笑道,“还是第一次听你唤我玉录玳,故意嘲笑我是不是?”
玉录玳,本意是碧玉鸟、金丝雀,很是金贵的品种。但任凭它多金贵,也不过是笼中物罢了。
容温眼下被困这逼仄之地保命,当真有几分囚鸟的意思。
明明是蛮不讲理的胡扯,但经由年轻姑娘柔软的嗓音出来,更似劫后余生,故作坚强的无措撒娇。
——倦鸟投林般的真诚欢喜,无处掩藏,煞是动人。
“殿下并非笼中鸟。”
班第认真答过,目光近乎贪婪的盯住那张半隐在黑暗中,依然笑意清浅,生机盎然的笑脸。
他九岁时,第一次随长兄达来往西,绕过整个漠南蒙古,一直到漠西之地,避丁偷入关中。
烈日灼灼,黄沙漫漫,四下除了烟沙还是烟沙。
极目远眺,那最高处的沙丘顶上却赫然傲立着一株柔韧小野花,野蛮扎根生长。
时至今日,班第已记不清那株小野花究竟是何颜色,只记得贫瘠土地上野蛮滋长的坚实信仰。
直到后来,他遇上了一个处境堪忧,仍凭一身傲骨,顽强生长的姑娘。
他忘却的小野花颜色,都一一绽放在了姑娘那双鲜活澄澈的小鹿眼里。像千里苦难碧色中,浇灌出了难能一见的绚烂春天。
这般鲜活的姑娘,不是笼中鸟,而是以另一种姿态野蛮扎根在他心上的花儿。
只是他未守好,险些让这株花,经风沐雨,摧花折茎。
班第喉结飞速滚动,才勉强咽下堵了他大半日的煎熬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