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掂量过。
从得知皇帝对科尔沁真正的图谋后,他便好生掂量过。
所以,出征前一日,他敢那般笃定的向容温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班第缄默望向远方翠色,一双灰眸沉静至凉薄,哑声道,“命比纸薄的世道,得失不过须臾之间。活着,便好。”
多罗郡王一震,转眸望向浑身抑重笼罩的班第,目光兜转,最终无意识落在了他厚实的肩上。
多罗郡王想起了多年前。
——那是个天光黯淡的冬日,草甸上覆满白雪。
十三四岁的瘦削少年,只着单衣,拖着没一处好皮肉的躯壳,行尸走肉般出现在科尔沁王帐外。
少年单衣被凛冽寒风吹得鼓胀,轻飘飘的。可他肩上堆的那层积雪,却厚重得不得了,似无人拂得干净。
他怀里紧紧搂着的,是他已脏污得辨不出色的外袍。
那外袍里,则裹着他长兄达来一副残缺不全的骨架。
念及往事,多罗郡王袖下的手明显抖了起来。缓慢地,抬臂拍在班第肩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沉重。
喉结快速滚动,却半晌没说出句话来。
最终,只喃喃吐出一个,“好”。
伯侄两相顾无言许久。
直到,帐篷里议事的人,以达尔罕王领头,纷纷沉脸步出。
与班第插身而过时,达尔罕王突然驻足。那双眼里,带着与多罗郡王如出一辙的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