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王公贵戚的马车内里布置,撇开挂饰香炉这些小玩意不谈,多半是一方收纳物什用的壁柜,一条供主子落座的长横锦凳或小榻。
心慈一些的主子,可能再给随从备上两个矮凳。
是以,班第搬辎车上来的用意便十分明显了——他既不想与容温并排而坐,也不愿屈就去坐随从的矮凳。
只不过,他搬辎车上来那会儿显然没多想,最后会与容温以这样尴尬的座次同乘。
方才容温落座在他身后时,分明瞧见,他挺拔的背脊越发绷直,带动高束的小辫儿微微晃动——从头发丝里透着尴尬。
尴尬会扩散传染,容温瞧他那模样,本也有几分不自在。
可哪知,也就瞬间的功夫,他又垮下张线条凌厉的脸,周身萦起一股更加骇人的气息,饿狼一般。
容温微微抿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正因此,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很快散尽。
各自阖目眼神,谁也不搭理谁。
直到,马车突然颠簸起来。
容温倏地睁开眼,单手撑在横凳上,稳住身形。
不待她问,车外是樱晓一言难尽的嗓音,“公主,简亲王世子昨日约了一群宗室公子在这条道上骑马玩耍,把路给……跑坏了。前边儿好像越发颠簸,你坐稳一些。”
容温挑眉,京城的路是豆腐做的吗?
不过,把路弄坏这事出在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身上,好像也不稀奇。要知道这位小世子幼时,可没少撺掇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大阿哥,去与太子干架。然后自己猫在一旁看戏,看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
“嗯。”容温应了一声,单手稳在锦凳上,漫不经心扣了扣锦绣纹路。眼神虚落在前边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