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拦着我去北平?”章寿很惊讶。
“拦着你做什么?朱姑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这样的学问经历,留在鲁镇就是浪费了,我可不做那恶事。”鲁瑞摇着头,“你爱去哪里,自去吧。只是你一个人在外,总还要人做饭洗衣洒扫的罢?要不,让朱姑陪你一同去?”
“娘!”章寿闻言就变了脸色,他半点都不想和安朱过多相处。
“行啦,行啦,去吧去吧。”鲁瑞的面色不耐起来,“我还舍不得她呢。”
鲁镇的码头上,似乎永远不缺远行的人,似乎就连鲁瑞都已经习惯一次又一次得送走一个又一个儿子。安朱倒是有了些许改变,偶尔也会跟随翩开口讨要使用身体的时间。
因为随翩收集了一些绘本,鲁瑞喜欢看,安朱也喜欢看,她甚至会偷偷得抄那些绘本上的对白与评词,就像小姑娘抄喜欢的歌词一样。
至于那孤清和冷寂,不管是随翩还是安朱似乎都已经很习惯了。
况且如今,有了银钱,她的生活也不无聊了,她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街上新开了浸礼女校过圣诞节,她就和鲁瑞去看了一回这西洋景。
浸礼会是基督教的教派,在大坊口的教堂附设了学校、阅报所、福康医院等等。
比如,鲁瑞年纪大了,家里的一应人情往来走亲访友就都托给了安朱,再比如,她还可以时常回娘家坐坐,并且把刚刚出身的小外甥一直看到开了蒙。
在这不算忙的忙碌,不算孤寂的孤寂里,安朱等待着,这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里,章作娶了妻,生了子。
妻子丁蕙兰是临安人,她是极为少见的,去日本留过洋的女学生,随翩见过两面,她有才华却也果断。
只是在人前,她却很是内敛,从不拿大做乔,有时竟温顺的仿佛安朱似的传统女人。
她把章作打点得极为妥帖,他的那副大老爷做派自家已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了,油瓶倒了都不扶,孩子哭得凄厉叫嚷,他却能守着静安然自若得看他的书。
有时都让随翩疑心,她是不是发了错觉,误认了丁蕙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