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管家送他过去的时候安慰他:“老爷只是伤心过度了,姑爷在他面前,他不免想起小姐,心里更难受。等过段时日他身体慢慢的好些了,定然会让姑爷再回去的。”心里却叹息,只怕让云少爷回去是个笑话。
他年纪轻轻,小姐又无留下一儿半女,他定然会再娶。再娶之后,便是别人家姑爷了,与相国府何干?
他忽然之间似乎有些理解相爷的想法了。
趁着此刻心神剧痛,索性儿子女儿都失去了,此后失无可失,倒比此次云少爷此后再娶,成了别人家的姑爷要好些。
他私心里估摸着,又或者,相爷是有几分怪姑爷未曾保护好小姐的?
老吴管事不敢再想了,又觉得云少爷可怜。
他视柳厚如亲父,在相国府住了这么多年,如今媳妇儿身故,又被老父撵了出来。这薛宅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看门的老仆。成亲之后,他们要搬回相国府,一应用的东西俱都搬回了锦梧院,主院里只留了几件粗笨家什,卧房里除了一张空床,什么都没有。
他唉声叹气回到了相国府。
薛寒云进了主卧,便倒头往空床上和衣而卧。
这床上如今连被褥也无,收拾的着实干净,他两日水米未打牙,却完全不觉得饿或者渴。朦胧睡去的时候,似乎有一双温暖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他在梦里也觉得伤心难禁,又因着四顾无人,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像个无依的孩子一般……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窗外玉轮高悬,有月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落,照着床上四肢踡缩的成年男子,口里喃喃低语:“月儿……阿爹……阿娘……”
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面上神情痛楚,仿佛是梦到了什么久远的梦,掉进了难以醒来的梦魇,挣扎忧惧恐慌刻骨之痛,皆写在面上。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角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