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林子勿那么傲,傲到云天上,那些哀哀求人,嬉皮笑脸,曲意逢迎的事情,他哪里愿意去沾染半分。
都是陆哲,那个能受胯/下之辱的伯乐,为他争取每个合适他的角色,甚至为此低伏到尘埃里。
他们一个傲如雪梅,一个卑如泥土。
后来梅花开了,所有人都为那满树芳华而沉醉,却没有人瞧见树根下滋养繁花的污泥。
可是林子勿记得。
记得他当个三流小演员的时候,是谁尊重了他的傲气,谁成全了他的梦想。
他也记得自己有一次在搭乘地铁的时候,听到两个女孩子在议论一本他也参演了的新剧,那两个女孩子碰巧谈到了他,说他演的那个角色有多讨厌,连带着看演员也恶心,演技差,长得丑,一看到他出场就想换台。
林子勿记得自己是低着头,红着眼眶地走回家的。
回家时,他却看到了陆哲,为了给他求一个合适角色的陆哲,去应酬去喝酒,喝醉了扒着门框回来,抱着马桶就吐,一身的汗味。
陆哲一身酒渍污渍,瘫软在有着呕吐物的马桶旁,见他回来,醉醺醺地朝他笑着,酣畅淋漓地对他说:
“子勿,你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角色,老子磨了那女导演半天,陪了七八次酒席,你猜怎么着,总算是给你拿下来了!男四号!能活着演到全剧终的!怎么样,厉害吗?”
这一刻林子勿哭了,这个有着处女座重度洁癖的年轻人,终于跪在喝得神志不清的陆哲面前,用力拥抱着汗涔涔臭烘烘,衣服上还粘着呕吐秽物的陆哲,失声嚎啕。
他一边痛哭一边含混地哽咽着:“对不起,陆哲,我他妈傲什么?我哪有资本傲啊?我觉得……特对不住你……”
喝高了的陆哲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在他怀里哈哈大笑着,笑得畅快而自豪,眼睛里亮亮的都是光和希望,喃喃重复着:“男四号,可以活到全剧终,我就说我一定能给你拿下来……”
两个兄弟蜷缩在地下室,一个醒着,一个醉了,一个哭着,一个笑着,一个为自己的无能而悲伤,一个为终于争取来的角色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