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玉是牵着马回去的,一路走一路想着事,想着该怎么面对霍璋——毕竟,她对霍璋的感情太复杂了。
现下已是很晚了,街上人声寂寂,安静得出奇。马蹄踩在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宋晚玉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已经暗下来的天幕,不觉便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记得那是一个春日,冬雪都已融尽了,满园的春色再管不住,枝头都是繁花,便是在屋里都能闻到花香。
那时候,阿娘已病了许久,家里父兄都奉命出征去了,只宋晚玉一个人留了下来,守在阿娘的病榻边,日夜忧心,不敢稍离,累了就伏在她病榻边闭一闭眼睛,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惊醒,怎么赶也不肯走,生怕自己一闭眼,阿娘便会悄悄的离开了。
那一日,阿娘竟是难得的好精神,叫人扶着坐了起来,靠在湖蓝色的软枕上,温声与伏在榻边的宋晚玉说着话,还笑着使唤着她去折几枝桃花回来:“一屋子药香,真是难闻死了。你赶紧去,去后院多折几枝桃花来,叫我闻一闻!”
她仰起头,呆呆的看着阿娘微笑的模样。
阿娘病了许久,瘦了许多,两颊凹了进去,再不复当年明艳。然而,当暮春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舍,落在阿娘的脸上,眉睫染着淡金色暖光,双颊酡红,看上去暖融融的,仿佛真就要好了一般。
宋晚玉满心欢喜,点头应下,跳着出去给阿娘折桃花。
宋晚玉记得,那天她折了一大捧的桃花,还掉了几枝在路上,她想了想也没捡起来。
等她捧着花回去时,阿娘已经去了。
下人们早有准备,对此并不十分惊奇,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只有宋晚玉呆呆的捧着桃花,站在门边怎么也不敢相信适才还笑着叫她去折花的阿娘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