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晚冷下来的很快。我已经冰凉的手缩进袖子里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妈妈过来摸摸我,为难道,怎么都冰成这样了。说着就要拿铜脚炉给我用。
我一看铜脚炉就尖叫起来,你们拿了铜脚炉,奶奶回来后用什么。快收起来,谁都不许碰。大家没办法,只好依着我。妈妈给我找来了三九天里才穿的棉鞋,又给我拿了条毯子裹上。我坐在奶奶长坐的藤椅上等奶奶回家。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非家里人是不可以守灵的。可是大人刚要把萧然叫走,我就恐惧地拽住他,哀求道,你不要走,你走了,他们要偷走奶奶怎么办。
萧然摸着我的头,轻声哄劝,乖,我不走,我不走,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的。
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吧。大人们已经被我闹的精疲力竭,也只能由着我。
我拉着萧然的手,叽里咕噜地跟他说小时侯奶奶带我玩的事情。说到好玩的地方,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大起来,还手舞足蹈。萧然一面帮我把下滑的毯子掖好,一面温和地诱导我“然后呢?”有长辈皱着眉毛想叫我安静些,被他制止。
他从袋子里取出饼干,放进刚温好的牛奶里送到我嘴边劝我喝。我“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下以后又开始兴奋地讲。妈妈是不是因为我说的事情里没有涉及到她,所以难过地落泪了。可是我记忆中她跟爸爸一直都很忙,身旁陪伴我的人确实是奶奶啊。
我怯怯地看萧然,我是坏孩子,我让妈妈难过了。
我在奶奶的床边不眠不休地守了两天两夜,等到第三天,奶奶的尸体要被拉去火化的时候,我刚好把奶奶跟我的故事说到了结束的地方。我很乖地没有哭闹,奶奶听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也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了。奶奶,你听见了没有,即使你不肯再跟我说话了,我也永远记得我们经历过的每一个片段。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奶奶的骨灰盒取出来交给家属。我要求要摸一摸。萧然要我保证不闹,我点头说好。爸爸有点担心的把骨灰盒递给我,我抱在怀里,贴在面颊上,好冷,奶奶就躺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会不会犯老风湿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