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娘做到不到淡然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口中发苦,心口沉闷压抑,忍着委屈把自己如何被敲闷棍,如何被卖到窑子,如何被老鸨教训辱骂,最后又是怎么被好心公子所救逃回村子讲了一遍。
她失踪好多天,只有奶奶担心她遭受不测,而村子里却都是她与人私奔的流言蜚语,她回来之后流言却更加不堪入耳,说她天生狐媚,放荡成性,私奔不成被人抛弃,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族长宣称:“宁三娘是我王家的媳妇,却做出这种下贱龌蹉的丑事,按族规理当沉塘。”
是一个和她关系好的媳妇,从王家媳妇那里听到了风声,偷偷地告诉了她和奶奶。
尽管宁三娘十分愤怒,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又因为的确被卖到了窑子里有些没底气,后来想到自己仍然是清白之身,被卖的经历谁都不知道,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得了急病在医馆里住了好些天,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族长也要讲道理吧,大不了验明正身。
结果族长根本就不讲理,直接绑了她关起来,只等时辰到了就沉塘,根本不听她辩解。
宁三娘在城里做粗使丫鬟,时日尚短,虽然经历过一些龌蹉事,感受并不深刻,她把人都想的太好,以为村民淳朴,以为人家都和她一样懂得投桃报李天性与人为善,等到这些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天真,才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说完,脸上一片茫然之色,不知所措:“以后该怎么办,村子不能再呆了。”
“你都把答案说出来了,”卓文静和她并肩坐着,偏着脑袋看她,“还想问谁?”
宁三娘不解:“我……我说什么了?”
“村子不能再呆了呀。”卓文静好意提醒她,“意思就是你要带着奶奶离开,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能去哪儿呢?”宁三娘说,“原来的人家肯定不会再用我,这个月的工钱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到,家里没攒多少银子,我和奶奶两个,做什么都不够的啊……就算找事情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上次是我好运,人家缺人手才用了我这么个无人保荐的……”
她说的是大实话,卓文静听了都替她犯愁:“说到底还是银子不够用。”
宁三娘愁眉苦脸。
卓文静:“你和族长的孙子不是还有婚约嘛。”
宁三娘又被勾起糟心事,皱着眉恨恨的说道:“谁跟他结亲,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到他们家里。”
“退婚算毁约,不要赔偿吗?”
宁三娘要气炸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他们敢要赔偿!我 ”她眼睛忽然亮了,猛地坐直了身体,“对啊,他如此不仁不义不是东西,险些害死我,做了这等背信弃义无耻下作的事情,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一定要一个说法!爷爷救他一命和奶奶照顾他大半年的恩情可没还呢!”宁三娘胸口剧烈起伏,越说情绪越激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凭什么,我们糟了这么大的罪,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志气,就该这么着!”卓文静鼓掌,拍拍屁股站起来,“好了,睡吧,我困了。”
宁三娘:“……”
第43章
宁三娘的事也好办,有卓文静这么个现成的助力不用是傻子。
论对大齐律法的了解就是朝廷里那么多当官的也未必比得上卓文静,她来自那样一个公民法律意识普遍强大的时代,下功夫去了解一个新世界的律法规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教宁三娘该怎么说,宁三娘一字不漏的背熟,当着众人的面理直气壮的和族长辩驳一番,这时代哪里有什么“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权益”一说,宁三娘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很多说法新鲜又让人无可辩驳,那真是唬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说完了再煞有其事的问卓文静和张义:“两位大人,小女子说的对不对?按律是不是可以这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