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之后,我应:“不错,是我自己要走。”
话出,一片死寂。
我抬起眼,望着他们,道:“敬亭原先,虽是家中庶子,纵然卑微,好歹也是自由身。”
我看向徐长风,说:“大少爷,您说过,男儿志在四方。敬亭虽然胸无大志,但也曾有所向往。”我又瞧向徐燕卿,“二少爷,您饱读诗书,应该知道,古诗有云,年关莫忘来春愿。人如果没有盼望,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我再瞧向徐栖鹤,“三少爷可还记得,您说过,不甘。您是身子之故,心有不甘,可到底能盼得来日后。我亦也是身子之故,却没有这个日后可盼。”
“我跟三位少爷,原也是素昧平生,此生,本该无缘。”我双眸涟涟,对着他们道:“若非敬亭贪生,沈氏贪荣,也不会有这段孽缘。”
诸事有因果,人终究不该有贪念。
当初,若非姨娘心存贪妄,执意求父亲带我入京,我就不会这样被揭穿。当初,若非是沈家贪慕虚荣,我也不会代五妹嫁进徐府。当初,若非是我自己贪生怕死,我也就不会遭受这种种苦楚。总归是一步错,步步错,人各有命,不该执于妄想。
最后,我站起来: “沈氏敬亭无德驽钝,身犯不顺不孕之罪,兼有异心,自以为无颜再担当徐氏少君之名份,今自请和离,恳请夫君首肯。” 遂躬身下拜,朝三位夫君行了大礼。
我为徐氏只生下一个尻子,纵然有功,若害徐氏断了后,我也不足抵过。而我,也不想来日落得如小陈后那样的命运,一生皆不由自己。
今日,他们不放我走。假以时日,我还是得走。
足足候了半柱香,徐长风站了起来。他没说肯或是不肯,我只听见,那脚步声渐渐远去。跟着,徐栖鹤也起身,他面色苍白如纸,含着一口腥气道:“你自己做主罢。”他哑声说,“我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