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敌不过月前花下的,折断在年月中的青梅共竹马。
可织云的手还是那样伸著,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是那样伸著,织云问:“可有一碗酸梅汤?”
直到有一天,阿二没有拿汤来,这个男人走上前几步握住了织云的手,哭著说:“织云,没有酸梅汤了,我这月工钱已经……”
织云早该知道的,一个什麽陪嫁都没有的人,一个娘家许久依然无人问津的人,一个刚来便客死夫婿的人,一个孀居的,有名无实的少夫人,谁愿意花心思照看。除了这个人,拿了工钱,每天买通了厨房,做了水晶丸子和眉毛饺,送过来,看著她吃完。
当然,还有酸梅汤。
织云只觉得最近想什麽事儿,越发的不清醒,恍然之间沾了阿二的泪,放入唇中轻尝,咸,酸,苦,终究是分辨不出。
她以为这个男人是恨她的,他在柳家拼死拼活的做事,只为了向夫人求一个丫鬟,可是,後来丫鬟促成了她小姐的私奔,在一个梅花都开了的雪夜。
雪夜後所有的故事,刚刚走了一个开端,就都偏转向不同的轨迹,南辕北辙,挥手自兹去。
织云看著自己不再无处凭依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明天可有酸梅汤?”
“苏青,今儿是中秋,你可愿陪我出去赏月?”织云坐在墙头,苏青握著她赤裸的足踝,笑著说:“外面有什麽好的?”
织云说:“外面的树上都扎满了花灯,小孩会在树上看舞龙,一个最漂亮的姑娘会站在高台上,抛下绣球,她演的是嫦娥,谁抢到绣球,来年都能交好势头。还有二三十个红衣大汉,一层一层叠起来,什麽童子拜观音,什麽刘海戏金蝉,什麽六柱牌坊,一层一层肢体相缠,先易後难,每叠一个就绕场一周,还有什麽仗鼓舞抬阁跳神麒麟舞,热闹极了……”